可,薛海娘當真會為李氏違心一回?
薛海娘捫心自問,重生一世她最想做的並非殺了南久禧複仇,盡管這一念頭曾經深刻地烙在她腦海每一處經絡,可日複一日積攢下來,饒是再深刻的仇恨也會被時光洗滌,更枉論事到如今,薛海娘亦是分不清前世所曆經是否是南柯一夢。
南久禧見她不語,倒也不怒,反倒是悠悠然摩挲著雕雲紋鑲金邊的杯蓋,執起茶杯送至唇邊輕抿一口,“即便你不說,朕也能猜到一二。你近日來與薛府書信往來頻繁,再者京城內風言風語朕亦是有所耳聞。”他頓了頓,聲線夾雜著些許笑意,“京兆尹之妹,真真是頗具爭論的女子,你父親與這麼一位女子相見恨晚,情投意合,倒也是極其不符他往日朝中呆板頑固的形象。”
薛海娘聞言嗤笑,相見恨晚,情投意合?
二十餘年前,李氏與薛景錚惺惺相惜,兩情相悅,不惜背棄家族與薛景錚遠赴京師;薛景錚高中榜眼後,同年李氏懷有嫡長女薛海娘,薛景錚不顧及糟糠之妻與他往日情義,與林氏苟且令林氏懷上一女,而後又不顧惜李氏,執意納林氏入門;再往後,又是與他僅幾麵之緣,卻令薛景錚心心念念的許氏;再如今又是所謂相見恨晚的安氏。
薛海娘不曾想南久禧竟是對朝臣家事這般了若指掌,一時間也無隱瞞之心,索性坦誠道:“卻如皇上您所了解一般,奴婢的父親不日前納了安氏為妾……奴婢的母親雖是正室卻素來不得父親憐愛。”
南久禧道:“若朕現下昭告天下,你薛氏海娘將是朕最寵愛的嬪妃,那麼即便你父親再如何寵愛安氏,也不敢廢了你生母正室之位。”
薛海娘躊躇半晌,卻仍是搖頭,“奴婢不敢覬覦。”
南久禧眸色深深,終是無言凝著她半晌,輕歎一聲,那言語也不知是促狹占多,又或是失落占多。
不多時,終是迎來宮中一年一度最盛大的家宴,除夕夜宴。
雖說是家宴,可有資格入乾合宮飲宴者可不僅僅是皇室貴胄,三品以上朝臣皆有攜帶府邸女眷參與的資格。
此番,薛景錚亦是受邀行列。
梁白柔早已是後宮之中眾星捧月的所在,南久禧雖不曾承諾予她代掌鳳印之權,可,此番南久禧交於她籌辦除夕夜宴一事中便可看出,南久禧定是對梁白柔寄予厚望,後宮諸人心底皆是了然,如今的梁白柔很有可能便是下一個貴妃蕭氏。
為籌辦除夕夜宴,梁白柔一早便起身任由著清風伺候梳洗。
一頭烏發如瀑如泉般散在肩背,梁白柔微闔著眸,任由清風一雙巧手打理著她一頭未見多燥亂的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