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伶與薛海娘皆是禦前侍奉的女官,二人乃是平級。
在禦前當差了一日,薛海娘早已是心身俱疲,無意與可伶唇舌相爭,淡淡地瞟了她一眼,側了側身便打算越過她離去。
“站住!”可伶怒目而視,顯然不打算輕易便讓薛海娘離開。
她上前一步攔在薛海娘身前,那漂亮的杏眼裏滿是難掩的嫉恨,“論資曆你哪裏敵得過我,論美貌我也不輸於你,論才華家世,我亦是出身官宦之家,憑什麼,你才來區區不到一載,便奪去了皇上的寵愛?”
薛海娘見無法再挪動半步,才抬眼去看眼前這眼中流露著嫉恨與不甘的姑娘,她卻是生了一副好相貌,杏眸似是天生含情,眼梢微微上挑,柳眉修長入鬢,那眉眼一結合便如古書中記載的蠱惑君上的狐狸精一般,鼻梁高挺,唇若含櫻,這一副長相,也不怪昔日能討得南久禧歡心。
薛海娘唇角輕揚,眼角眉梢流露出或挑釁或輕蔑的笑意,“可伶姑娘既然是管香料的,那便好生管你的香料就好,妄議君主,可伶姑娘可知是何等罪責?若這話兒叫德安公公聽了去,怕是可伶姑娘得受些苦頭了。”
原以為用德安來壓製,這可伶如何也會畏懼幾分,卻不曾想她聽此,反倒是愈發咄咄逼人。“怎麼?想去跟德安告狀?”
薛海娘下意識後退一步,抬眸逼視著眼前怒火中燒的姑娘,不怒反笑,“可伶姑娘這一副模樣,莫非是……想要在這兒殺了我?”
果然,此話一出,可伶當真不動了。
“既然你沒膽子在這殺了我,又何苦在這與我消磨時間呢。”說罷,又側過頭去看了眼侯在一旁早已雙腿打顫的三兩個宮女,“這幾個丫頭雖是新來的,卻也不是送來叫你這般折磨的,這香料也不輕,看看人家端的手都抖得不成樣了,你又何苦為難旁人呢。”
可伶聞言,眼中流露出些許掙紮。
“沒用的東西,端個香料都端不穩,養你們有什麼用!”一腔怒火無處可發的可伶一轉身便看見了可宣泄之人,張口便怒罵道。
薛海娘見此,便知事情可算是揭過。
“我就好生看著,你如何在這吃人不吐骨頭的後宮裏頭被那些個老辣的薑給玩死的……”可伶臨末了也不忘咒罵一聲,那漂亮的杏眼所流露出的不甘與嫉恨不曾消散半分。
說罷,方才解恨般地轉身離去。
薛海娘望著她的背影半晌,直到那人已退至自己身後半丈之距,她才幽幽道:“我也得提醒可伶姑娘一句。這夜路走多了,遲早是要栽跟頭的。”聲音不輕不重,卻足以傳入可伶的耳中又不被旁人所聽到。
可伶腳步一滯,再次回頭,卻見那纖弱昂挺的背影已是往相反的方向離去。
再說可伶,待她領著新來的宮女將新製的香料一一擺放好後,忽然想起昨兒送去浣衣局浣洗的衣物還未收回,便轉身出了養心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