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相信以薛海娘的聰慧通透,他隻需要稍稍指點,薛海娘便能知曉個大概。
顧三的話,似是直戳薛海娘心底最敏感的那一道弦,使得她幽灰色的瞳仁略微上湧些許迷離之態。
卻是如顧三所言,她心裏頭也一直存著這等顧慮,梁白柔原也並非毫無心機的女子,否則,如此之人絕不可能活著從鄉下來到梁府。可,如此長久的相交,梁白柔又是她重生以來除了生母許氏之外,頭一個她願意真心相交之人,而非點頭之交。
她自是不願懷揣著罪惡與肮髒的心思去揣測這樣一個女子。可,事實上顧三所言並非全然不可能。
饒是再如何良善純淨之人,入了宮,投身於風雲詭譎的陰謀爭鬥之中,浮浮沉沉、大起大落,不可能再能如從前那般懷揣著良善純淨的本心,若真是那樣,估計早就死了不知道幾次。
薛海娘不禁想到自己身上。近乎是下意識地抬眼看著顧三,脫口而出便問道:“那我呢。”
似是極為調侃而隨性的言語,風雲不動地將話題引到自己身上來,這般淡定自持,宛若是評價與自己毫不相幹之人,她再一次肯定道:“你覺著,我又如何?”殷紅淺薄的唇揚起一道略帶輕嘲的笑弧,隻是那期間的嘲諷卻淺的叫人難以捉摸。
她昔日可是與梁白柔一同入宮,隻是選秀當日落選罷了,可之後的日子也並非平淡無波,相反,她宮女出身,倒是比梁白柔所遭遇的挫折還要多上一些。、
“你……”顧三笑了笑,那黑曜石般的瞳孔比尋常還要亮上一些,他定定的看著薛海娘半晌,方才討饒一笑,“若我實話實說,側妃娘娘可莫要怪罪於我。”
薛海娘輕搖著頭,“我既是問了,你如實說便是。”她便是需要一個誠懇的答案。
曹顧三定定的看著薛海娘,方才說道:“我認識的,記憶中的薛氏長女薛海娘素來不是一個堪稱純淨良善之人。”搖頭失笑,似是有些怪責自己過分坦誠一般。
於他而言,薛海娘斷然算不上純淨良善之人,初識,隻覺著此人身姿曼妙,顏容姣好,開口時,便覺此人與尋常門第出身的千金小姐大為不同,不存在高傲矜貴,不存在矯揉造作。
總之,薛海娘於他的感覺尤為靜和,遠遠瞧著這般幹淨不可褻瀆,可她又並不吝嗇將自己罪惡醜陋一麵攤開擺在人前。
興許昔日吸引顧三的,便是薛海娘這般靜和溫婉而坦誠的性子。
“你倒是直言不諱……”薛海娘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