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茶水間收整茶葉的宮女,亦或是廚房砍燒柴火的粗使嬤嬤,便是眼前的掌勺姑姑,皆對她露出或驚愕、或豔羨、或諂媚的神色。
薛海娘終是敵不過好奇的誘惑,問道:“今兒莫不是發生了些事?”
那掌勺姑姑先是愣愣地點頭,可一對上薛海娘滲著疑惑的視線,又忙不迭搖頭。“不曾不曾……”說罷,又低下頭去搗鼓手頭的活兒。
如此一來,薛海娘疑惑更甚。
她卻也未再生出向宮人宮女打探的心思。掌勺姑姑資曆已然算是高的,她尚且如此,旁人想來也會三緘其口,既如此倒不如待會向德安探探口風。
打定主意,薛海娘便快步朝禦書房走去。
德安較旁人而言可稱得上反常。薛海娘並未在他臉上瞅出一絲一毫與往常有異的神色,他見薛海娘姍姍來遲,便道:“快些進去伺候著吧……”
薛海娘到了嘴邊的話兒莫名地咽了下去,微垂眉眼,沉聲道:“是。”
轉身欲走時,身後卻傳來德安一貫平穩低沉的聲線,“若是聽了些不入耳的話,不必當真便是……”
薛海娘琢磨不透,德安這話莫非是暗示她無須戳破什麼傳言?
原以為當值時南久禧興許會提點一二,然,事實截然相反,政務纏身的南久禧竟是仿佛連有這麼一回事都不知曉的模樣。
將近戌時,薛海娘便得以回了就寢的屋閣,一日聚精會神,提心吊膽的狀態終是得了些許鬆懈。
饒是德安已提點她無需再因今日宮人那令人費解的眼神憂思,可到底在心頭埋下了一顆困惑的種子,如今一靜下來,腦海裏便盡是反複浮現來往宮女,掌勺姑姑,粗使嬤嬤等打量她時驚愕而又豔羨的眼神。
次日又無需往禦書房當值,薛海娘得空便往重華殿走動,左右近來梁白柔地位已然穩固,實在是無需顧及後宮中人的看法。
不曾想,這一趟竟是來得不巧。
馬棗繡如今雖隻封昭儀,可後宮誰人不知,當下形勢馬家得勢,後宮又有太後看顧著,她馬棗繡哪怕再如何不出挑,再不討皇帝歡心,如今憑借出身也成了香餑餑一個。
薛海娘還未步入內殿,清風便極有眼力見的迎上前,低聲道:“如今馬昭儀在裏頭,海姑娘可要移步暖閣候著?”
顯然,清風是顧忌到薛海娘與馬棗繡鬧過不快之事。
薛海娘怔了怔,麵上卻也未見驚愕,好似是早有準備會有此事發生,笑了笑便道:“不必了,如今午膳將至,馬昭儀許是會留下用膳也說不準。”左右她過陣子閑來無事可再走一回。
清風麵露愧色,將薛海娘拉過一旁壓低聲音道:“如今馬昭儀勢大,娘娘依附她亦是無可厚非……”
她著實是怕薛海娘與自家娘娘生了隔閡。
她可是親眼目睹,薛海娘與自家娘娘一路前往佛光寺乃至於後來返程時是如何艱險,若非薛海娘忠心耿耿,以命相護,想來自家娘娘也無命誕下皇嗣,無福享受此等榮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