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母親有工作的時候,尚且對自己如此嚴酷,一旦沒了工作,她巨大的壓力回頭都會壓到他一個人的身上,到時候自己怎麼辦?
而且,這個家裏麵失去了經濟來源,他們又該怎麼辦?
侯天寶害怕了,恐懼了,畏縮了,他覺得自己仿佛墜入了冰冷的深淵,一片無邊無際的黑暗向他襲來,讓他無法抵擋。
徐文聖冷笑道:“知道害怕了?你有沒有想過你媽媽?你媽媽把你養這麼大,她容易嗎?你這樣自暴自棄,她怎麼想?你將來成了廢人,難道指望一個下崗的母親養你一輩子嗎?你做人怎麼這麼沒良心?”
徐文聖每一句話都像刀槍匕首,狠狠的紮在侯天寶的心坎上。
徐文聖說得口幹舌燥,端起茶杯來喝了一口水,然後重重放下,怒哼道:“你覺得郝帥救了你,就就不能背叛他,可生你養你的母親呢?你是怎麼對她的?你自己好好想想!”
他扭頭朝門口走去,臨出去的時候他回頭道:“這次我肯定要通知你媽媽,要不然讓你這樣鬼混下去,我都沒臉見你媽媽!”說完,他重重的關上了辦公室的門,繼續前往教室監考。
侯天寶如在冰冷的監獄,他眼中一片死灰的恐懼之色:自己到底該怎麼辦?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侯天寶顫抖著,恐懼著,他不知道該怎麼辦?如果說出來,他會讓郝帥失望,可不說出來,會讓自己母親失望。
一邊是人生中第一個真正的朋友,一邊是生他養他的母親,侯天寶痛苦極了。
侯天寶很軟弱,很膽怯,但他同樣很善良,他總是想討好每一個人,然後希望他們也能對自己好。
但事實上,他總是絕望的發現,自己總是讓周圍的人失望,自己總是在不斷的傷害他們,然後回過頭來他們也都在不斷的傷害著自己。
侯天寶感覺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厭倦鋪天蓋地的襲來:也許,自己要是死了,就沒有這樣的事情了吧?
侯天寶忍不住扭頭看向了窗戶,他不自覺的向辦公室的窗戶走去。
反正……這也不是第一次了。
上一次,帥哥就不該救我,不是麼?
侯天寶笨拙的爬上了窗戶,左右兩邊的教室裏麵要麼是郎朗的讀書聲,要麼是老師清亮的教課聲,沒有任何一個人留意到他……這個即將結束自己生命的年輕人。
侯天寶流著眼淚,顫抖著嘴唇,哭道:“媽媽,帥哥……王婧……對不起。”說著,他縱身跳了下去。
而此時在教室裏麵正在考試和監考的三班學生和徐文聖隻聽見一聲沉悶的響聲在一旁響起,他們都沒有留意。
直到過了一會,有教學樓下麵經過的人看見倒在血泊中的侯天寶,他們才驚恐的大叫了起來。
班上的學生們這才好奇的向外麵看去,這一看,所有人都驚得呆了。
徐文聖不滿的嗬斥著:“看什麼,都給我坐好!”
靠近窗戶的一名學生恐懼的舉起手,顫聲道:“徐老師……侯天寶,他,他跳樓了!”
徐文聖如遇雷擊,腦袋嗡的一聲炸開,他猛的撲到窗戶向外看了一眼,果然瞧見一個身形巨大的學生倒在血泊中,不是侯天寶又是誰?
徐文聖頓時懵住了,呆在原地一動不動。
郝帥聽見侯天寶跳樓的事情,他猛的睜大眼睛,連怪罪徐文聖的念頭都來不及升起,自己便狂衝了出去。
郝帥像一陣風一樣衝到侯天寶的跟前,他第一時間伸手去摸侯天寶的脈搏,去探他的鼻息,可這一次他的心直墜到底!
他明顯的感覺到侯天寶的生命已經徹底的結束了!
這一次,自己再也救不了他了!
王婧這時候也飛快的奔來,她捂著嘴,眼中含著淚花,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前幾分鍾還跟他們在一個教室裏麵上課的同學……現在已經徹底陰陽兩隔了。
郝帥握緊了拳頭,他渾身發抖的抬起頭來,目光正好與窗口處向下看著的徐文聖一對,郝帥能從這個年邁古板的老師眼中看見恐懼、懊悔和自責,這種情緒也同樣彌漫在郝帥自己的體內!
如果自己不給侯天寶答案,也許就不會發生這一切了吧?
郝帥拳頭捏得緊緊的,他感覺到一股空前的怒氣積鬱在胸口,卻無處發泄。
為什麼會這樣?這一切,到底又是誰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