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靜秋嚇了一跳,連忙一把拖住郝帥,死死的拉著他,不肯鬆手,大聲道:“小帥,你冷靜點!”
郝帥兩眼赤紅,瘋狂的掙紮著:“媽,你放手,我打死這個狗日的!”
父親,這對於郝帥來說,是一個非常敏感的詞眼,從小他就見到四周的同齡孩子們,他們人人都有父親,可自己偏偏卻沒有,當初自己母親也對自己說自己的父親已經死了,他也便當自己的父親已經死了。
也正因為這樣,缺乏嚴父的管教,郝帥從小性子變得極野,極為叛逆。
鄒乃萍雖說跟郝帥是親戚關係,但是兩家從來不走動,平日裏就陌生得跟路人無異,驟然見麵還是這樣的光景,當真如同仇人一般。
鄒乃萍跌坐在地上,渾身疼痛,她當下便撒潑打滾的哭喊道:“打死人啦,小畜生打死人啦!大哥呀,你快睜開眼睛看看哪,這就是當初你最寵愛的妹妹生下來的孽種啊!從小就這樣,動手動腳打自己的姨媽啊!長大了還不是一個殺人犯,搶劫犯啊!”
鄒靜秋氣得渾身發抖,忽然鬆開郝帥,上前一步,狠狠一巴掌便打在了鄒乃萍臉上。
鄒乃萍知道,自己的這個妹妹雖然看似堅強,但實際上性子頗為柔弱,素來忍讓,因此她這才敢大著膽子找上門來,可卻沒料到她竟然敢打自己!
鄒乃萍一時間驚得呆了,捂著臉倒是忘記了說話,隻是瞪著鄒靜秋發呆。
鄒靜秋憤怒的顫聲道:“你敢說我兒子一句壞話,小心我撕爛你的嘴!”
鄒乃萍眼見鄒靜秋眼睛裏麵閃爍著一種可怕的光芒,這是母性的光芒,是讓柔弱的女人變得無比堅強,無比強大的一種力量。
女人是柔弱的,但母親是堅強的。
鄒乃萍被鄒靜秋陡然間爆發出來的氣勢嚇得呆了,她畏畏縮縮的看了鄒靜秋一眼後,恨恨的瞪了她身後的郝帥一眼,一聲不吭的爬了起來,也不顧自己身上滿是泥土,自己便往樓下走去。
她走到二樓半的樓梯間,扭過頭來,冷冷的看著鄒靜秋,說道:“鄒靜秋你打得好!我告訴你,從今往後你不再是我們鄒家的人了,今天的事情,你別以為就這樣結束了!”說完,她眼中惡狠狠的剜了鄒靜秋和郝帥一眼,轉身離去。
鄒靜秋見鄒乃萍離去後,渾身的力氣像是瞬間抽離了自己的身體,軟軟的一屁股坐在了冰冷的地上。
一旁的郝帥連忙抱住她,說道:“媽,我們回家吧。”說著,他扭頭瞪了一眼樓上樓下探頭看熱鬧的鄰居們,吼道:“看什麼看?”
這些鄰居們轟然間四散縮回了腦袋,一個個嘖嘖而歎,七嘴八舌的議論紛紛。
進了家中後,郝帥看著家徒四壁的房間,心中悲憤莫名:這樣的破房子,為什麼大人還搶來搶去?
這個世界上的人,難道眼裏麵就真的隻有錢,而沒有半點兒的親情感情嗎?
他見自己的母親坐在椅子上,默默的流著眼淚,忍不住握緊了拳頭便勸慰道:“媽,不就是一套破房子嗎?我們不稀罕,他們想要就給他們好了!”
鄒靜秋忍不住苦笑了起來,伸手撫摸著郝帥的頭發,說道:“傻孩子,別說傻話了,這房子雖然破舊,但……它總是我們安身立命的家啊!沒了這房子,我們住哪裏?難道住大橋底下嗎?媽媽一個人倒是沒有關係,可你呢?”
郝帥眼眶一紅,忍不住便想流下眼淚來,他強忍著,說道:“媽,難道我們就這樣任人欺負嗎?”
鄒靜秋笑著看著自己的兒子,臉上滿是慈愛:“放心,有我在,一定不會讓他們欺負你的,隻要我還活著,他們就別想把我們從這個家裏麵趕出去。”
郝帥用力抹了一把眼淚,他雖然早熟,但很多事情畢竟懵懵懂懂,這個世界上的很多東西畢竟看不真切,看不透徹,但今天他忽然間保護了葉霜霜、方奕佳,第一次感覺到了保護人後,被人用一種莫名的目光注視著的那種成就感。隨後回到家中,他又保護了自己的母親。
郝帥年紀小小,內心深處卻有一種不該有他這個年紀才醒悟的東西在慢慢蘇醒,他意識到,自己是這個家裏麵唯一的男人,他的肩膀應該承擔更多的東西。
鄒靜秋看著表情不住變幻的兒子,目光落在了一旁的姚夢枕身上,她笑了笑,說道:“囡囡,你不用擔心,在找不到你家人之前,這裏就是你的家,隻要我還有一口飯吃,就有你一口飯吃,餓不著你,冷不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