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希覺得，張不凡問了一個很奇怪的問題。轉念一想，又很能理解張不凡為什麼會問這個在念希看來很容易想通的疑問。畢竟對方是個ABC，兩人現在的談話，就相當於是一次中西方文化的碰撞。
“我不懂。這和梁心有什麼關係。”
果然，張不凡進一步坦率地說出了自己的心裏話。在他看來，梁真是梁真，梁心是梁心，他們兩個雖然是兄妹，又不是寄生在一起的。念希為什麼一定要把他們兩個扯在一起談論呢。
“因為……”
念希抿了抿唇，突然覺得頭有些疼。她不知道該怎麼把這些扯不斷，理還亂的人情世故和張不凡說明白。可是，她的心底又有一股子迫切，希望張不凡能懂得。
“因為……就好像你和別人做生意，A有A生意，B有B生意，看起來A和B好像沒什麼關係，其實他們兩個唇齒相依，關係很好。你隨便動了哪一個，都會影響到你和另外一個的友好關係，我這麼說，你明白了吧？”
“……小希，難道你和梁心之間的友情，是做生意麼。”
張不凡一皺眉，一陣見血地指出了這個比喻裏的尚待商榷之處。
“當然不是！”
念希猛烈地搖了搖頭，隨手就打開了自己的日記本。那裏頭，不僅夾著她和孟虞的許多合照，也有她和梁心的。細細數起來，好像她和梁心的合照是最多的。
念希將這些立可拍的小照片一張張地翻來覆去地看著，許多屬於她和梁心的回憶，湧上心頭。這個時候，還沒等她吭聲，張不凡便又開始說話了。
“既然不是。我覺得你更應該對梁真表現得強硬一點。你們中國人不是有一句古話麼，叫做……以德報怨，何以報德。”
張不凡話音剛落，念希就撲哧一笑。她這麼一笑，讓張不凡有些窘迫。就怕自己這半生不熟的中文又鬧了什麼笑話。
“以德報怨，何以報德……你還知道這句話呢，不錯啊。還用得很是地方。”
“因為我經常在用這句話提醒我自己，應該去做對的事情。”
張不凡的話讓念希翻照片的動作一頓。
“你是不是在提醒我，不要心軟。”
“我沒這麼說。隻是我覺得……梁真不是什麼好人，他也不見得是那種會後退的人。我隻是擔心你。”
剛開始，念希因為張不凡說的那些話還有些惱火。她隻是知道不過這麼一時三刻，張不凡的老毛病又犯了，他開始喜歡按照自己的思路來走路，而念希去卻覺得他的方法太過冷血無情。眼見著這好不容易好起來的氣氛又要急轉直下，張不凡的最後一句話，挽救了整個局麵。
念希唇角一彎，胸腔裏的怒火霎那間就被這簡單的幾個單詞給化解了。留在她臉上的，隻有醉人的笑容。
“……我知道……”
她囁嚅了一陣。又立馬變成了一個意氣風發的獅子女王。
“這件事就這麼算了吧。我不想讓梁心傷心。我想保護她。”
念希說著，還挺了挺腰杆。如果張不凡是站在她跟前說話，一定會認定她這是一種勾引的行為。因為這個小丫頭片子個頭雖小，可是身材卻好像還蠻不錯。
“……好吧。這是你自己的決定，我沒辦法阻止。”
張不凡的語調雖然還是那種愛答不理的模樣，不知怎麼，念希還是能夠聽出來他語氣裏的慍怒。
“總之，你自己小心，有什麼事情隨時打電話給我。或者打給餓狼，雷，都可以。你都有他們電話吧。”
“啊，有的有的。”
念希連連點頭，盡力做一個乖寶寶平息張不凡的怒氣。這種小伎倆讓張不凡都無奈了。隻覺得自己這一輩子的心都要操完了，現在的自己婆婆媽媽，嘰嘰歪歪地像個剛在更年期階段的中年婦女。
“那先這樣吧。再見。”
在掛掉電話之前，張不凡明明聽到了念希的竊笑聲。對此，他隻能夠以沉默來抗議。
不過讓他鬆了一口氣的是，念希似乎不是那麼反感和自己的聯係了。想到這一點，張不凡的心情便舒暢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