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晚上酒會的會場,設在了海邊一個透明的玻璃房子裏。房子有棱有角,被裏頭的燈火襯著,從外頭看就好像是一顆在黑夜之中閃閃發光的鑽石。念希跟著張不凡的步伐慢慢走到了會廳的門前,臨近去前還特意又停下來看了一眼這外觀。張不凡不知道她是要做什麼,也沒問她,隻是站在她身邊等。
突然,念希回過頭來,對張不凡說了一句話。很文藝,又有些讓人猜不透。
“我們,要進鑽石裏頭了。”
然後她一手將長裙的裙擺微微提起,小心翼翼地上了台階。動作很優雅,感覺和以前在房子裏頭上竄下跳的那個小女孩判若兩人。張不凡知道,這是念希的家庭背景賦予她的一種本能。
兩個人進場的方式其實一點都不高調,和其他人一樣,無非都是憑邀請函入場罷了。可是不知道是誰眼尖,一瞧見張不凡進了會廳,就連聊天都忘記了。這樣的專注就好像會傳染一樣,霎那間,傳遍了整個大廳。
“……飛鷹集團的少東?他怎麼來了。他不是和赫茲家族不合的嗎?”
“看來今晚上不簡單啊……有好戲看了,不過在看好戲之前,咱們還是靜觀其變吧。”
“他身邊的女人是誰?新寵?還是……”
這樣的議論聲不絕於耳,奇怪的是,念希看起來一點都不緊張。隻不過,她挽著張不凡的那隻手的手心,微微出了汗。比起念希這種假裝的淡定,張不凡要鎮靜多了。隻是不知道為什麼,在他微笑向人致意的時候,大家一點都不覺得有什麼春暖花開的感覺。他們隻會覺得,這頭從北極冰寒之中走來的天生的王者,不僅給他們帶來了周身的寒氣,也將給他們帶來一股子腥風血雨。大家都在惴惴不安地等著,驚恐而又好奇,既不知道這狂風驟雨具體來臨的時間和方式,又不知道這一次的風暴眼在哪兒。因為這個原因,念希在酒會上頭的無意一瞥,就總能發現那些人在看著她或者她和張不凡的時候,眼裏是帶著畏懼的。
那一刻,念希突然覺得張不凡很悲涼。試想一個人高高在上地活著,旁邊的朋友寥寥無幾,平常逢場作戲的人連酒肉朋友都算不上,對他不是敬畏,便是單純的恐懼,那該是多麼孤獨的生活。那一刻,念希也深刻明白了,什麼叫做高處不勝寒。
“……你來了。”
從念希跟著張不凡到會場,到張不凡領著她一直往會廳的最裏邊去,途中沒有一個人趕上來和張不凡搭腔。大家隻是懷著敬意對這一對男女默默地打著招呼,一旦對方接受了,就迅速將自己的注意力調焦到了其他地方。
其中,唯獨敢上來和張不凡說話的,就隻有王麗娜。可是今天的念希,在瞧見王麗娜的時候,多多少少是有些尷尬的。因為她從這個女人的眼裏,看不到一丁點對自己的喜歡。
“嗬嗬,帶著房客來當女伴麼?”
王麗娜笑得有點苦澀,她的聲音不大,但是對這些豎著耳朵聽新聞的看客來說,這絕對是一個可以收到大量信息的頻道,音質剛剛好。
念希一見著王麗娜從人群裏站出來,就和她點頭打了個招呼。沒想到對方不僅不回,就連去看她一眼的打算都沒有,從她出現在他們兩人麵前開始,她的眼睛裏就隻有張不凡。
念希臉一紅,覺得自己有些多餘,挽著張不凡胳膊的手,禁不住有些鬆了。可是她的手現在正被這個男人不露痕跡地夾著,抽又抽不出來。被迫地,念希在第一頭等席位,看了一場旁人都想從頭看到尾的好戲。
“嗯,來了。當初你給我請帖,不就是這個意思麼。”
張不凡點了點頭,很公式化地回答了王麗娜的問題。突然,念希身子一趔趄,待她回過神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已經被張不凡摟著,緊緊和張不凡貼著,站到了王麗娜的麵前。如果眼神真可以殺人,念希隻覺得,自己和張不凡真的可以死上千百回了。
“給你介紹一下吧。我今天的女伴,吳念希。”
念希被王麗娜瞪得心裏有點害怕,想要臨陣脫逃。怎奈張不凡那一隻鐵掌太有勁,不著痕跡地放在她的腰上,掐著她不讓她往後退。這個時候的念希早就已經被混亂的情況給搞得有些暈頭轉向了,壓根就沒怎麼去在意張不凡的措辭。隻覺得什麼都是浮雲,天殺的不要再讓她這麼丟人現眼於人前才是真。
於是念希一邊和張不凡的那隻爪子做著鬥爭,一邊滿臉堆笑地對著並不搭理她的王麗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