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裕楓的百般要求下,淩宇終於答應僅僅邀請自家弟子與一些故交參加婚禮,待得他即任掌門之位再邀請江湖各大門派。其實,這與其說是裕楓的意願,不如說更多的是平薏檸的意願。若到時候江湖各大門派俱在場,必然更加難以操縱局麵。雖然汲隱答應替她穩住眾賓客,但事情若涉及到各大門派,隻怕連他也會力不從心。
她的婚禮將會成為葉家的祭禮。為了這一天,她等了十年,付出的卻將是一生。
婚期一日日地縮短,她看他的眼神卻是一日日地複雜。她極力維持住新婚在即該有的喜色,不讓心裏的秘密無聲泄露。可當他背身離去時,她的內心卻止不住地一寸寸崩潰。
她越發地感到時日不夠用了。她對他表現出前所未有的依戀,讓他亦覺得奇怪。她時常把他從繁瑣的公務中拉出,央求他陪她舞劍,伴她下棋,看她刺繡,隨她踏雪尋梅------那些平日裏不會做的,不能做的,她都試著一件件地做,仿佛以後再也不會有機會。
他們這樣難舍難分的場景莊裏人多少看過幾次,倒是各有各的說辭。
胡笙月曾滿臉疑惑地對身邊的丫頭說:“他們到底是快要結婚還是快要分別啊?”唬得丫頭融兒連忙打住她的話,“小姐,這樣的話不吉利,可不能亂說的。”
傅青璿和陸緣也遇到過這樣的情景。那一次遙遙地看著他倆撫箏仗劍、琴瑟相合,她隻道了句:“我真慶幸自己懸崖勒馬。”陸緣修長的雙臂從身後圈住她,低低在她耳邊道:“回頭才是岸。”話音剛落,她的臂肘已擊上了他的小腹。
雲山派的女主人駱璃音純粹是以一個母親的心態來看待這些,她多次笑著對下人說:“這兩個孩子終於等到這一天了。這樣的情意相合、才貌相當,真真是一段良緣啊。”
汲隱以大少爺的身份操辦婚禮,偶爾看到他們和美相處時,他的嘴角隻是彎起一個嘲諷的弧度,他的低語若有若無地散在風中,無人知曉。他說,不愧是籠絡人心的高手。
淩宇這段時間極少離開琴心閣,對於外麵發生的事他自然不知。倒是曾有心腹向他稟報說裕楓近日極少理會正事,整日與平薏檸閑玩。淩宇聽聞後卻是麵色不改,隻淡淡道:“這幾日就由著他吧,畢竟是我迫著他做他不想做的事。”
作為當事人的裕楓和平薏檸卻對外界的議論渾然不覺,隻簡簡單單地活在自己的世界裏。
一日,兩人在梅樹下對棋,裕楓笑著打趣道:“檸兒近日似乎比往日好動不少啊。”
“是嗎?不覺得。”平薏檸目光落在棋麵上,計劃著下一步如何走。
“你以前可從來不玩這些的。”裕楓補充道。
平薏檸抬起眸光,淡淡一笑,道:“我以前忙著殺人,現在忙著討好人。一樣都很忙。”
裕楓臉上的笑容一僵,半晌才訕訕道:“忙------是挺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