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楓的二十誕辰就在兩日以後,莊內一掃前一陣的驚慌與沉悶,漸漸透出喜氣。諸位掌事人著手準備著生日宴的各項事宜,弟子們也停了日常的習武操練,投入到生日宴的準備工作中。一時北閣一落,門庭若市,丫鬟婆子們來來往往,雲山弟子們忙前忙後。布桌、裝飾前堂、鋪花道------就是裕楓本人也全然不得閑,時不時地有下人來向他征求這征求那,隻因汲隱說了句“諸事安排以合楓師弟意為旨”。裕楓滿腹怨言,平薏檸見此情景,隻笑道了句:“自己的事當然得自己張羅。”裕楓則笑回了句:“別樂壞了,日後我們的婚事還等著你去張羅呢。”平薏檸聞言,麵色一僵。
其間,駱璃音、淩宇、碧簫、汲隱、胡笙月先後來過。那位雲山少夫人還在此指點江山、激揚文字了一番。沿路擺好的花盆在她的指點下又重排了一遍;布好的桌形被她看了一眼後,一句“不好”又重排;窗上的碧泠紗一入她的眼,便被換成了霞影紗------裕楓立在當場,攔之不及,阻之不妥,隻無可奈何地拋下句:“長嫂為母。大嫂就替為弟全權負責了吧。”說罷,拉著平薏檸到一旁偷閑。
陸緣昏迷了多日,依然未醒,但碧簫已落下了斷語:“傷勢無礙,不日可蘇”。傅青璿留在東閣,時不時地去看望陸緣,對外麵即將到來的喜事似乎未有所覺。
一日的光陰就在忙忙碌碌中漸逝,當落日收盡最後一絲光線,夜幕也便降臨了。
汲隱心中記掛著淩宇的傷勢,在晚膳之前來到了憶琴居外。屋外沒有弟子留守,汲隱心中頓生幾分詫異,突然聽得屋內傳來駱璃音的說話聲。想來是師傅和師母有體己話要說,所以遣開了門外留守的人。汲隱無聲地笑了笑,剛欲抬步離去,突然有淩宇的聲音清晰地飄入耳中:“阿音,我此次怕是無救了。”汲隱的腳步頓了頓,停了下來。
“簫兒不是說他一定有辦法的嗎?”駱璃音的聲音中含著無可置信的語氣。
“我已經找簫兒談過了。他已向我坦誠,以他之能,無法救治我的傷勢,他所說的辦法其實就是日沉閣。”
“日沉閣?你是說日沉閣碧家?”
“恩。日沉閣碧家退隱江湖二十多年,其閣主、簫兒的父親碧重言醫術當世少有人能比,若能請動他,這傷勢自然有救。”
汲隱心中大為震驚,他一直以為碧簫和他一樣是被師傅收養的孤兒,卻不想那個雲淡風清的師弟竟有如此的來頭。
“碧重言既然是簫兒的父親,那麼隻要簫兒出麵,請他醫治應不是難題。”
“簫兒已主動請命,等楓兒的生日宴過了,他就啟程去請他父親。但-------”他忽地歎了口氣,繼續道:“簫兒離家已十多年,此去未必能輕易尋得其父。而我,隻怕等不到那一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