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楓的目光有一瞬落在正埋頭品茶的傅青璿身上,有一絲歉疚的意味。“求師母勸說師傅成全我和檸兒的婚事。”他終於說出全部的來意。
白衣女子依舊低頭啜茶,她把頭埋得很低,有一瞬,水汽漫上了她的眼睛。
駱璃音一時竟不知如何答複,隻是將一直靜默的紫衣女子重新打量了一遍。她發現那個神秘女子有一絲絲動容。
“楓師弟要和平姑娘成親嗎?可是,我聽師傅說青璿妹妹------”胡笙月的話沒說完,被傅青璿打斷:“笙月姐姐,你不是想學那招‘蝶舞天涯’的嗎。走,我們現在就去練。”她拉過胡笙月的手,就要離開。
“可是------”胡笙月似乎明白過來,便停住了詢問,隨著傅青璿匆匆離去。
“青璿-----”駱璃音剛喚出,那襲白衣已然掠出門檻,一閃而逝。
裕楓握緊細碗,水清色的液體一傾而盡,無滋無味,他有些許落寞。可是,這一切不是早已料想過了嗎,在這麼做之前不是早就知道會傷害到她嗎,為什麼還是那樣的難過,那樣的不舍。
平薏檸側過臉凝眸而對。她看到他的失意,他的自責,他的歉疚。他愛她,可是他也同樣割舍不了他的小師妹,盡管那隻是哥哥對妹妹的愛。念及即將發生在這裏的事,她的身體微微顫抖。也許當一切都結束的時候,他會後悔自己曾經的選擇吧。可是------有些事,她卻不得不做。
“楓兒,這件事可對你師傅提過?”駱璃音回過神來,細細詢問。
“提過。隻是師傅並不同意,他堅持讓我和青璿------”他頓住,俊朗的臉上露出愁色。
駱璃音不置可否,隻是將問話轉向平薏檸:“平姑娘,這是你和楓兒共同的決定嗎?你已經考慮清楚了嗎?”
“是的,淩夫人,請您成全我們.。”原本在斷泠崖下上天便給了機會讓他們長相廝守,可是當命運被安排到這一步的時候,他們卻需要別人的成全。
沉默片刻,駱璃音道:“在一起就要彼此相愛,如果不愛就不應該在一起。可是青璿何時能明白,何時能解脫------”她說得極輕,竟似自語。“你們既是彼此真心,師母祝福你們。我會勸說你們師傅,隻是他是否能通透,師母就無法保證了。”
“楓兒多謝師母。”裕楓略略展顏。
駱璃音微笑著點點頭,“師母希望你們都幸福。你們也不用太擔心青璿,她終究會慢慢明白的。”她的手輕輕搭上平薏檸的手背,一絲絲冰涼,眼前的這個人從裏到外竟似一個冷人。她不動聲色,許久,柔聲道:“姑娘正值芳華,要好好愛護自己的身子阿。”
紫衣女子將手緩緩抽回,“謝淩夫人關心。”聲音裏不著痕跡,不知悲喜。
冬日的午後,薄日掩於雲層之後,山上的空氣能覺出幾分清冷,但卻很是明淨。
穹園中,白衣女子握劍輕舞,劍勢輕飄,劍氣引得樹上的積雪簌簌而下,她如同一隻輕盈的白蝶翩然起舞。“蹭!”長劍激躍而出,斜斜地打在樹枝上。“哢嚓”一聲,樹枝斷落,帶下了沉沉的積雪。白衣女子怔怔地站在原地,漸漸出神。
站在一旁的人有些耐不住,道:“青璿妹妹,你都在這練了好久了,都沒有理睬過我呢。”胡笙月撿起落地的劍。
傅青璿心不在焉,沒有說話。
胡笙月也不介意,她將手中的劍歸入劍鞘,遞了出去。“喏,給你。我看妹妹這會兒也沒心情,‘蝶舞天涯’還是以後再學吧。我知道剛才那會兒,妹妹也就是急於要找個借口。”緩了緩,她又道:“妹妹這麼厲害的人竟也被難為成這樣。既然喜歡楓師弟,就要去爭取啊,更何況還有師傅替你做主呢。依我看,楓師弟也不是不喜歡你。”
白衣女子有些失神,她輕瞥了一眼說話的人,低低道:“你不明白。”末的,緩步離開。
胡笙月也不跟上,隻是站在原地凝望著漸遠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