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阿姨看著韓羅申,“他做的事,我都知道,但是我沒有揭發,完全是因為他是我的丈夫。”
“我,單純的不希望他被街坊們當成過街老鼠,人人喊打。”張阿姨說,“這些年來,我一直忍受著良心的責備,你們罵我是騙子的妻子,罵我是婊子,我都認了,因為我就是對不起你們……”
說著,張阿姨頓時跪地痛哭,她的舉動似乎也影響了在場的街坊們,他們也紛紛拭去了眼角的眼淚。
“張阿姨,”鐵生見狀急忙上前,“快起來,快起來。”
鐵生想要把張阿姨攙扶起來,但是張阿姨卻無論如何都不懇起來,就這麼僵持了一陣子,張阿姨依舊趴在地上痛哭不止。
在場的眾人見狀也紛紛說不出話來,整個幸福街的居民都沉浸在一種難以名狀的感動之中。
這種感動,來源於幸福街上濃濃的人情味。
這人情味,同樣讓身為外人的展顏感到動容。
這種人情味,同樣讓韓羅申感到更加愧疚,雖然他一向都沒有什麼良心,自從自己傾家蕩產之後,他就墮落成了今天的韓羅申,而今天的韓羅申,無時無刻不在認定自己是個無藥可救的人渣。
這種情緒讓韓羅申感到矛盾,因為他不得不做虧心事,不得不當人渣。
過了許久,張阿姨似乎平複了自己的情緒,她緩緩的站起身,對著眾人說,“我懇請你們,給我丈夫一個機會……”
“我同意!”一個幸福街的居民飽含淚水說,“我們都有錯。不能一錯再錯。”
隨即,越來越多的人舉起了手,他們有的並不情願,有的是被張阿姨的言辭打動,有的則是被李婆婆的言辭所動容。
最後,劉阿姨也很不情願的舉起手來,不得已,隻好長歎一聲,“罷了……”
無論如何,幸福街的居民幾乎全都舉手了——
唯獨兩個人沒有這麼做,一個是展顏,另一個是小白。
鐵生也注意到了這點,他明白,小白之所以不舉手,實在是因為仇恨不共戴天。
而他不明白,為什麼展顏不舉手。
展顏自己也不明白,她就是無法把手舉起來,因為她有種預感,這種預感驅使著她無法將手舉起來。
即使李婆婆和張阿姨說的多麼動聽,多麼令人動容,展顏也無法將手舉起來。
展顏總是有這種預感。這個人的回歸,可能對幸福街是一件非常不好的事情。
“好了,”李婆婆對說,“時間不早了,大家都餓了。”
她把話頭指向鐵生,“開飯吧。”
鐵生笑說,“好嘞!”
隨即,整個幸福街又沉浸在了往日的歡樂中,許多小孩子也紛紛抱怨起來,說自己早就餓了。
而在人群中,小白低著頭,垂頭喪氣的離去。
“小白,”正從樓棟裏麵端出菜來的鐵生叫住小白,“你不吃飯嗎?”
“我沒有胃口……”小白頭也不回的長出一口氣,揚長而去。
“小白,小白!”鐵生叫道,卻怎麼也叫不住小白。
鐵生無奈,隻得對著小白的背影歎了一口氣。
這個世界總是這樣的,少數人一定要服從多數人,小白也明白這個道理,但是他無論如何也不能原諒。
不能原諒這個害死自己父親的人,但是他又不能與幸福街的居民產生分歧,這就是讓小白痛苦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