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父母知道了,卻沒有告訴沈迦因!沈迦因突然覺得自己,好無能!自己明明答應了他們要幫助那家人找到燕燕,卻什麼都沒有做!
“我們,該怎麼辦?怎麼救她?讓她回家!”沈迦因望著江采囡,問道。
江采囡語塞,低頭攪動著杯子裏的咖啡,想了想,才說:“我也不知道!”
沈迦因看著她。
“很多這樣的故事,到了最後就兩個結果,女孩子要麼被解救出來回家和父母團聚,可是買她的家人不會讓她帶走孩子,她就會被迫和自己的孩子分開。雖然我們可能覺得那樣強迫生下來的孩子可能不想再見,可是,對於那些女孩子來說,她們生下的孩子是她們在那個地方唯一的精神支柱。再一種,就是女孩子繼續留在男方,和那個男的過一輩子——”江采囡認真說。
沈迦因的手,顫抖著。
“迦因,我們,沒有辦法!那樣的勢力,太過強大,我們,沒有辦法——”江采囡拉著沈迦因的手,勸道。
“所以,我們就隻能這樣看著一個個花季少女被拐賣被強|奸?看著他們的父母傾家蕩產四處尋找,哪怕兩鬢斑白也見不到自己的孩子?”沈迦因的聲音發抖著。
江采囡沉默了,她鬆開沈迦因的手,習慣性地掏出香煙,卻還是收了回去。
“你想怎麼做?”江采囡問。
沈迦因搖頭,道:“我不知道自己敢不敢去見她,這麼長時間,我一直想著能找到她,能救她回家。可是現在,你看,”沈迦因指著那些報道,“這樣的一個悲劇,竟然演變成現在的樣子,我——”
江采囡苦笑了一下,歎了口氣,點頭道:“是啊,這真的很諷刺,太諷刺了。我們的新聞工作者,總是能夠把社會的悲劇演變成英雄的傳奇!我,真是悲哀!”
沈迦因盯著她。
“迦因,拐賣婦女兒童還有其他針對婦女兒童的犯罪,內容和形式多的不行,形形色色,可是,我們的社會環境,那麼複雜,很多時候,真的無能為力。這麼多年,我試著在努力報道他們的故事,讓更多的人意識到這些傷害,讓更多的人知道這些都是犯罪,可是,法律製度的不健全,民眾法律意識的缺乏、道德水平的低下,讓更多無辜的人成為了受害者。時間越來越長,看的這樣的事越來越多,我,我就越是覺得,覺得——”江采囡苦笑著,還是忍不住掏出了煙盒。
沈迦因是知道江采囡抽煙的習慣,江采囡在工作室裏都是噴雲吐霧的,她說自己緊張的時候就想抽煙放鬆——
看著江采囡如此,沈迦因拿過她手裏的煙盒,給她取出來一支遞了過去,江采囡愣住了,旋即卻笑著說:“沒事,我現在也要習慣了,總是吸煙不好。”說完,江采囡把煙放進了盒子。
“我想去見她,你能陪我一起去嗎?”沈迦因問。
江采囡看著她,好一會才說:“你現在這個身體,怎麼能去?我上周剛從那裏過來,那個村裏的人,完全就是在監視我的樣子,什麼,都沒法做。而且,你的身體,我不能讓你去那邊的,顧省長那裏我沒法交待。”
“可是,我,我想幫幫燕燕,我想和她聊聊,問她需要我做什麼,我要幫她回家。”沈迦因道。
江采囡握住她的手,道:“我理解你的心情,可是,我不能讓你去。”
“那,那你能派人過去嗎?幫我捎封信什麼的——”沈迦因問。
江采囡搖頭,道:“我可以派人過去采訪,但是,她被盯的很緊,一個文字的東西都傳達不出來。”
沈迦因徹底驚呆了,這,不是監禁嗎?
“而且——”江采囡頓了下,“我和之前發報道的記者們聯係過,他們都有過這樣的經曆,采訪都是被當地政府嚴格管製的,要提前交采訪摘要,不允許外麵的記者和村裏人問和摘要上無關的問題,發稿之前還要給當地政府傳真終稿。迦因,那裏的環境,很複雜。他們已經把燕燕當成了一個宣傳典型,就絕對不會讓人去報道她被拐賣的經曆。”
“怎麼可以,怎麼可以這樣?”沈迦因的手,發抖著。
江采囡深深歎息了。
“這,就是我們的國情!我們生活在城市裏的人,很難理解農村是個什麼樣的社會,特別是那些偏遠貧困的農村,那是和我們現代文明完全脫軌的地方。”江采囡道。
自己也是在農村長大的,沈迦因也知道農村的環境,雖然和城市不同,可是並不像江采囡所說的那樣。或許,是因為自己的家鄉還不算落後偏僻吧,畢竟是離市區很近的鄉村。
兩個人聊著聊著,沈迦因的心,因為照片上那個年輕女孩眼裏的悲傷而抽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