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顧逸昀來說,這是半年來最為安心的一夜。盡管和這樣柔軟的她相擁而眠對他而言絕對是考驗,可是聽著懷裏的她均勻的呼吸聲,顧逸昀也深深笑了。
一切,都會好的啊,丫頭!
夜晚,靜靜地走向了黎明,等到天際亮白,昨天落下的雪,也都融化了。
沈迦因醒來的時候,顧逸昀已經不在身邊了,她想起昨晚他說的今天會請假陪她,而此刻不見人影,心裏難免一陣悲涼。他說是請假了,可他總歸會身不由己啊!
心裏默默歎了口氣,就聽見病房門推開了。
看著他走了進來,她頓時露出了笑顏。
“醒了?”他走過來,看著她,“再多睡一會兒,還早呢,才七點。”
她卻搖頭,伸手拉住他的手,默默看著她,眼底眉梢都是化不去的笑意。
顧逸昀掛了下她的鼻尖,寵溺地笑道:“你這個小丫頭,好了,既然不想睡了,就準備洗漱吃早飯。我給張阿姨打電話,讓她送過來。”
說完,他就走了出去,沈迦因望向窗戶,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沒一會兒,他就進來了,竟然端著臉盆、毛巾和牙具。
她低低“啊”了一聲,看著他給牙刷上擠了牙膏,端了過來。
“我,我自己來——”她忙說。
“來,含一口水。”他說,並不理會她的堅持。
“我自己可以——”她堅持道。
“乖,聽話。”他望著她,道。
沈迦因鼻頭泛酸,她,她怎麼能讓他這樣伺候她?她還這麼年輕,她——
淚花,頓時從眼裏滾了下來,顧逸昀忙抽出紙巾給她擦著,語氣柔和,道:“對不起,我說話語氣太硬了,別哭,乖——”
她搖頭,從他手裏搶過牙刷,顧逸昀端著杯子,貼在她的唇邊——
淚水,在她的眼裏翻滾著,沈迦因卻努力不讓它們流出來,讓自己不要再哭了。
她,不能再哭了啊!她,必須堅強起來啊!
可是,到了洗臉的時候,顧逸昀怎麼都不要讓她動手了,沈迦因不想他不高興,便乖乖地躺在床上。
毛巾上溫熱的空氣纏繞著她,溫暖又安心。
他的動作很輕,一點點地擦著,讓她感覺他好像做這件事已經很多遍了一樣。想當初,在江城的時候,他有時候也會惡作劇地拿著毛巾擦她臉上的水珠,可那個時候他完全是亂擦一氣,時常把她弄疼了。而現在——
這麼一想,沈迦因就能猜得出這五個月他把這件事重複了多少遍,是因為不停地重複,他才會這樣的熟練啊!
顧逸昀,對不起,這樣無力無用的我,卻還要讓你這樣愛著,我——
以前,他總說她淚腺比常人發達,而現在,醒來之後總是被自責和感動包圍著的她,淚腺,似乎更加發達了。她不想哭,卻總也忍不住!
“你一個大男人,以後就別這樣了,讓別人看見了多不好,還以為你是老婆奴!”沈迦因拿過毛巾,借口擦著眼角的淚,等毛巾拿開,眼裏的淚早就看不見了,隻有看見他那嚴肅的表情。
“照顧自己的老婆也有錯了?老婆奴那是說沒原則的聽老婆的話,完全是不同的概念。”他說道。
看著他那故作嚴肅的表情,她笑了,把毛巾砸到他的臉上,他一下子接住。
“你就算不這樣強調,我也不會越界的!”她含笑望著他。
“什麼?”他問。
“後宮幹政啊!放心,我不會幹涉你的公事,這一點,我可以跟你保證!我的腦子啊,還想不來那些事情,萬一跳到別人挖的坑裏,豈不是害了你?我對自己的腦子有自知之明!”她說道。
雖然她是在貶低自己,可是,她這樣的表態,還是讓他安心許多。
為什麼她和羅文茵差別這麼大呢?不是說母女會比較像的嗎?她和羅文茵除了相貌有些相似之外,其他的,脾氣啊性格啊做事風格啊,真是沒有一點點像的地方。
如果羅文茵像沈迦因這樣不問世事的話,會不會少很多麻煩呢?
“傻丫頭,我說你這是大智如愚才對!”他含笑道。
“大智若愚?”她驚訝地看著他,過了一會兒,她才笑著點頭,道,“顧逸昀,認識你這麼多年,這是你對我最貼切的的一句評價!”
他無聲笑著,望著她,眼裏濃濃的都是愛戀。
“可是,”她看著他,滿眼的不相信,道,“你該不是哄我開心吧!”
他笑了,道:“我的話就這麼不可信?”
“你別哄我,我知道我這人蠢的,總被人騙!”她低頭道。
“傻丫頭,”他的手輕輕撫著她的臉,道,“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這才是最聰明的人。你這家夥是有些傻呆呆的,有時候還很喜歡自作主張,把我扔到一邊,好像我不存在一樣。可是呢,大方向上,你沒有犯過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