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說起來，感覺我們都是受虐狂！”顧逸昀笑了下，歎了口氣，道。
“是啊，受虐狂！可是，她不該這樣虐待我們，不該這樣不理我們——”曾泉說著，閉上眼。
“你和希悠說過這些嗎？”顧逸昀掏出一張紙巾，遞給曾泉，曾泉接過，按在鼻子上捏了下。
“和她說什麼？她是萬事都能掌握的人，她是那種就算下一刻要墜機了，卻還麵不改色地跟你說‘這隻不過是氣流顛簸’的人。在她那樣的人麵前，你隻會覺得你是個透明人，有沒有你，她的生活都是那個樣子。她不會明白你為什麼高興為什麼難過，即便是她明白，她也不會說。”曾泉道。
“我前妻，她怎麼說呢，也總是讓我覺得這個世上有沒有我都無所謂，盡管她有麻煩的時候會找我，可是，那隻是她實在無法處理的時候。”顧逸昀道，“有時候你想著和她聊聊，可她完全沒有心情和你說說話。”
“這個世上，真的是什麼樣的女人都有。”曾泉道，“你就是因為這個離婚的？”
顧逸昀搖頭，道：“我一直覺得無所謂，就算是這樣的婚姻也無所謂。反正結婚嘛，就是兩個人在一起搭夥過日子，過日子嘛，能有什麼原則性的問題呢？將就著過吧！可是，等我遇上迦因的時候，等我愛上她的時候，我才知道，婚姻也不是你想將就，就能將就下去的。給自己判了一個無期徒刑卻無動於衷，就同明明要溺水卻不自救的人有什麼區別呢？”
曾泉看著顧逸昀。
“所以，如果不想走到那一步，就試著給自己尋找一條解救的道路。你還年輕，婚姻，卻是無期徒刑！選擇權是在你的手裏的，想讓這不知道多少年的服刑過的有趣一點呢，還是一天天計算著到死的日子，這是你自己可以選擇，也是你唯一可以改變的。你，是不能離婚的，對吧？”顧逸昀認真地說。
曾泉不語，良久才苦笑了下，說：“別人都說婚姻是圍城，你卻說是坐牢，真是夠悲觀的比喻！”
顧逸昀不語，喝了口茶。
樓道裏，一片寂靜。
“謝謝你！”曾泉道。
“不客氣，一瓶茶而已。”顧逸昀道。
“顧書記——”會議室的門開了，院長剛走出來，顧逸昀和曾泉立刻同時起身走上前。
“怎麼樣？”顧逸昀忙問，“手術的把握有多大？”
“薑大夫做手術的話，手術成功的幾率有六成。”院長說。
“這個手術的風險很大，我會盡力小心去做，可是，手術過程難免會傷到神經，我們也會盡力去修補受傷的神經——”即將主刀的薑大夫對顧逸昀說。
“風險是什麼？”曾泉問。
“病人在手術後可能會持續昏迷，也就是會有成為植物人的可能。”薑大夫說著，顧逸昀的眼裏，神色黯淡了下來。
“植物人也是可以蘇醒的，那就應該——”顧逸昀忙問。
“是的，植物人有蘇醒的先例，而且，您太太的受傷部位在脊椎，雖然和大腦同屬於中樞神經，可是，與大腦受傷的相比，您太太這種病例要更輕微一些，蘇醒的可能性更大。可是，究竟需要多少時間，我們並不能預測。而且，昏迷時間如果超過六個月，就會出現腦萎縮的症狀，到時候如果不能蘇醒，情況會更嚴重。”薑大夫道。
“嚴重到什麼程度？”顧逸昀問。
“長期持續的話，就會出現腦死亡的現象。”薑大夫道，“當然，這是最壞的結果。在手術之前，我必須要把這些可能的結果告訴你們。”
“你會盡力的，是嗎？”顧逸昀道。
“我一定盡力，現在，請您簽同意書，我們就準備開始手術。”薑大夫道。
顧逸昀拿著筆，久久不動。
和顧逸昀一樣，曾泉的心裏也是七上八下。
“好，我簽字。”顧逸昀道，很快就簽下了自己的名字，“拜托你們了，拜托了！”
“你放心，顧書記，薑大夫在這類手術上有很豐富的經驗。”院長對顧逸昀道。
顧逸昀點頭。
“那你們立刻準備手術，我去向首長彙報！”院長安排道。
顧逸昀和曾泉看著沈迦因從ICU推出來，又被送進了手術室。
“丫頭，一定要挺住，我在這裏等你回來！”手術推車停在他們身邊，顧逸昀俯身，拉住她的手，在她耳邊輕輕說著，閉著眼睛，親了下她的臉。
曾泉拍拍他的肩，望著昏迷的沈迦因。
手術車遠去，留下兩個等待的人，空空守在這寂靜的走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