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月夜一覺醒來已是正午時分,床內側早已經冰涼,他側著身子環視了四周並沒有發現溪雲雪的身影,這才喚來了小宮女詢問溪雲雪的去處。
錦被斜斜的搭在羽月夜的胸口,露出大片的誘惑,小宮女不敢抬頭,將頭埋在胸口懦懦地答道,“娘娘,她去了校場。”
她的聲音很小,小到若不用心去聽便會忽略,羽月夜蹙著眉,在心裏不斷地捉摸著,溪雲雪怎麼會去了校場。沒有他的聖旨,那校場定不會放她進去。
百思不得其解中,將手稍稍一抬,發現掌心中的朱砂紅,遲疑了一瞬之後,立即恍然大悟。他來不及與那宮女多說,擺擺手讓其退下,隨意穿了衣服便風風火火地往校場趕去。
立於校場之外,看到那點將台上英姿颯爽的女子,身著著沉重的盔甲,卻不見有多沉重一邊,依然步履輕盈,那盔甲在陽光的照耀下散發著奪目的光芒,讓人不容忽視。她清秀的容顏帶著淡淡的憂愁,羽月夜知道,那是她牽掛之情。
她的每一步都是那麼強健堅穩,聲音也不再向往常一般帶著輕柔如水般的細膩,她低沉著嗓音發號施令,任那些鐵血男兒在她的號令下出槍擋劍。
羽月夜一時看得癡迷,那巾幗不讓須眉的女子,還是他枕邊說著濃情暖語的人兒嗎?他忽然有一種錯覺,這女子似是不再屬於他,而是屬於西夏的百姓。她如天神一般,手持著銀槍,一雙鷹眸精明地注視著點將台下的眾人。
羽月夜心裏一時有些慌了,他在也無法沉穩地站在原地,邁著帶著勁風的步子,走進了校場。他不等著眾人回過神來對著他朝拜,便一下子衝上了點將台,抓起溪雲雪的柔薏就往校場之外的放下拽。
正入神驗兵的溪雲雪被突然起來的大掌嚇了一跳,也沒有看清楚來人是誰,掌風極快地衝著來人的門麵招呼。
下首剛剛回過神的士兵各個都長大了嘴,似是能吞下一顆鴨蛋一般,望著點將台上讓人心驚膽戰的一幕,一個個都為溪雲雪的膽大捏了把汗。
也不知是誰先帶頭跪下高呼一聲,“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話音剛落,那能撼動天地般的呼聲整齊的呼了出來,聲勢浩大,似是要將著山間震動。溪雲雪心中一驚,想要收回打出去的掌已經是不可能了,她隻好偏了方向,打在那點將台的撐著西夏大旗的柱幹之上。
柱幹應聲而倒,那激起的黃塵霧蒙蒙地將點將台和士兵隔開,隻能看到兩個爭執不下的身影,快速消失在了點將台之上。
在校場之外,溪雲雪甩開羽月夜的大掌,怒瞪著他,問道,“當著那麼多士兵將領,你這是幹什麼?”
羽月夜陰沉地望著溪雲雪,一句一頓的問道,“誰讓你假傳聖旨,來校場點兵的?”
羽月夜生氣不像是假的,他額上暴著的青筋似是要破皮而出一般,想來是氣極了。溪雲雪知曉羽月夜的脾氣,越是這樣越是需要順毛捋。
她溫順地依偎在羽月夜的身上,用輕柔的聲音,蠱惑著他的心神,“怎麼不多躺會兒?昨晚你是累極了,我原本以為你要睡到天黑才醒呢。”
一邊說著,便想起了那昨夜羽月夜的勇猛和那一浪接著一浪的湖水不停地拍打著她的神智,臉上也漸漸地布滿了可疑的紅雲。
羽月夜冷“哼”一聲,雙手將溪雲雪的身子擺直了,有力的雙手捏著她單薄的肩膀,啞著聲音道,“怎麼?還想等我睡到天黑,你神不知鬼不覺地回來。然後過幾日你便帶著將士們偷偷地出城,連聲招呼都不打?讓我在這邊對你的生死牽腸掛肚?”
羽月夜的話說進了溪雲雪的心裏,她原本是這麼想的,但是越想越是覺得不妥。
溪雲雪嗤笑著說,“怎麼可能?我肯定會給你稟報的啦。”
羽月夜別過頭不去看她那憨憨的笑臉,他凝重著的眉梢,帶著說不盡的憂愁。
得不到回應,溪雲雪在心裏幽幽地歎了一口氣,臉上的嬉皮笑臉也收斂了去,變的認真凝重,她惦著腳尖,將羽月夜的頭轉向自己,用光潔的額頭抵著他的額頭,輕聲道,“你可知,我做這麼多,並不是隻為了西夏。也為了我的家,為了那死去的爹。”
提到溪承啟,羽月夜的眸光有些許的變化,溪雲雪並沒有關,接著說,“我不能讓雲拂影死,她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我必須得去救她。”
“那你就忍心我一個人,你可知那戰場上多凶險?”羽月夜吼道。
溪雲雪豎起食指封住了他的唇,“噓,讓我說完。”
“我知道那刀光劍影布滿血紅的戰場上凶險,但是我們不能那麼自私,為了自己的感情,而放棄了百姓的幸福,百姓的家庭。那樣,你便不是一個合格優秀的君王,我也不配站在你的身邊。爹爹他做錯了很多事情,他死有餘辜,是欠了你的。但是,作為女兒的我,不能不為他為西夏做些事情。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曾用性命打下來的江山,落入外族之手。相公,我從來都沒有求過你,這次就讓我求你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