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王林大師一起設宴待客
生活方式
作者:高詩朦
我是唯一在“大師”王林家吃過早、中、晚三餐的記者。在飯局上,我得以見識到作為不同角色的王林,他有時是被人追捧的“大師”,有時是坐擁億萬財富的“富豪”、有時是做盡好事卻做被人誤解的“無辜者”,有時他又會變回那個懂得生活艱辛的“農民”。更多的時候,王林會在前三種角色之間不斷變換,但當家裏的人群散去的時候,王林退回到他最本真的角色—“農民”。
桌上擺著十幾道蘆溪土菜:
小河魚,
萍鄉臘肉,
臘腸,
絲瓜
……
菜式並不隆重,飯局也沒有預想中那麼正式。7月16日那天晚上,王林在家宴請了30多位當年一起下放的知青。
飯局是最方便觀察王林喜怒不定、關係網錯綜複雜特征的場所。在被他稱作王府那扇漆金大門裏,他迎來的舊日朋友大部分打扮過時,男士大多留著寸頭,穿著汗衫短褲,女士中最好的穿著是一件格子襯衣。在這個連玻璃大門的不鏽鋼雕花都鑲嵌著水晶的地方顯得格格不入。人們翻出的王林昔日照片裏,他有時也會穿著與這群人相似的打扮被拍下。
但如今,王林更讓人印象深刻的是他脖子上常戴的金鏈子。會見媒體記者時,他還會換上正式的罩衫,帶著一圈絲綢質地的西裝翻領,把染黑的頭發梳得一絲不苟。
餐桌被搬到了車庫,兩張大桌子後麵是王林的兩輛豪車,一輛軍用悍馬,一輛勞斯萊斯。他跟我解釋自己為什麼喜歡悍馬,因為“悍馬安全,我的車接過很多重要人物,連中央領導都接過,這都不能說。”
我和王林進入車庫時,眼前的一幕讓我困惑,15、6位老知青擠在右邊的一張大桌子上吃飯,有些人甚至沒有椅子,站著吃。而左邊一張桌子上空無一人。王林坐在了左側的桌子上,我問:“這桌就我們兩個嗎?”王林說:“對”。
“王大師不像其他人,有了幾個臭錢就看不起以前的朋友!”他習慣性以第三人稱單數稱呼自己。王林說自己每年都請這些老知青來家裏做客,帶他們去外地遊玩。這些做法讓他很自豪。
王林是1965年7月18日到宜豐縣石花尖墾殖場的洪源槽分場插隊的,住在一座昏暗矮小的平房裏。如今,王林在這附近資助修建了老年活動中心,成為當地人擺酒時唯一能去的地方。
他做知青時並不如現在表現得這麼光鮮,盡管也組織過雜技團,負責變“空杯來酒”、“空盆變蛇”等魔術。與今日晚餐桌子上的豐盛菜品不同,他當時常吃不飽肚子。一位曾經跟了他十幾年的心腹還轉述過據稱是王林的自述:他插隊時什麼都敢偷,沒的吃就去偷豬肉。“他從你身邊走都會偷掉你的,一眨眼工夫肉就沒了。”
扒了兩口飯後,王林放下碗筷,操著一口蘆溪話對另一張桌子喊道:“過來,別都擠在那,過來幾個!”說罷,就走到另一側桌子,用手拽了幾個人,幾位女知青礙不過情麵,坐了過來。
王林匆匆吃了飯就放下了碗筷,席間偶爾說到當年下放時的辛苦,但他想說的也僅限於此。對於那段辛苦且不體麵的經曆,王林始終保持沉默,同樣的沉默傳遞到一起吃飯的老知青中,他們沒有人願意多說一句,甚至當我走過去與他們交談,他們會不時地察看王林的眼色,找機會擺脫我。有人告訴我,“大師不喜歡別人在後麵說三道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