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跟隨阿恕學漢字的過程中,阿恕也曾經給我講解了一些草藥的種類。
我寫下了許多安神益氣,安全而又簡單的草藥,交給那答脫的人,讓他們去買來。
其實,我自己心裏都沒譜,對照他們買來的草藥,隻有幾種常用的我才認識,大部分我都不敢辨認。
不過我這招裝神弄鬼倒似乎讓眾人都十分相信,和我說話的語氣都是恭恭敬敬的。
我胡亂地搭配了一些自己有把握的藥,熬好後讓大單於喝了下去。
雖然他閉著眼睛昏迷,有人喂他喝藥時他也知道喝進去。
我幾乎都是日夜守在大單於的身邊,我的飯菜也都是夏克娜每日親自送來。我們和塔罕閼氏互相防備,也互相監督。
這樣過了三天以後,一天早晨,大單於居然睜開了眼睛。
大單於睜開眼睛的時候,身邊隻有我一個人。
當時,我正背對著他在地上攤開那些草藥。
我聽到後麵有輕微的聲響,回頭一看,卻看到大單於睜開了眼睛。
我想要張口,卻馬上按住了自己的嘴巴。
我意識到不能驚動旁人,立即挪到大單於身邊,小聲地詢問他。
大單於雖然睜開了眼睛卻不能清楚的說話。
我急切地告訴他:“大單於,您能說話嗎?現在有人誣陷莫頓對您下毒,隻有您才能證明他的清白啊!”
大單於聽了我的講述,慢慢明白了事情的經過。
事實上,我已經肯定了大單於中的藥隻是一種能讓人長期昏睡的藥,這種藥需要反複喂。而這幾天,由於我一直在旁邊盯著,塔罕閼氏無從下手,大單於的神智自然也就慢慢清醒了!
這天中午,夏克娜又來給我送飯。
想起已經好幾天都沒看到莫頓的人影了,我問夏克娜:“大殿下在忙什麼啊?”
夏克娜猶猶豫豫,吞吞吐吐,最後在我的催促下,才說:“殿下去了丘林部了!”
去了丘林部?我愕然,心口隻覺得陣陣疼痛。莫頓為什麼在這個時候去了丘林部?難道最重要的不應該是我和大單於嗎?
夏克娜擔心地又對我說:“你也不要難過,總會有這一天的,聽說……”
她看了看左右無人,湊到我耳邊小聲地說道:“你也不要怪莫頓殿下,聽說那答脫殿下經常和各部族的長老來往……”
那麼,真的已經是箭在弦上了嗎?
接下來的幾天,周圍籠罩了一種緊張的氣氛,塔罕閼氏幾乎整天都呆在這裏監視我,而那答脫和莫頓則根本看不到人。
入夜了,我依然守在大單於身邊。
月亮又大又圓地掛在夜空,我仰頭從窗口望著它。
即使月亮知道我的心事,那又能怎樣?天底下有那麼多不如意的事情,誰又能保證誰?誰也不能指望誰!
心痛,我隻覺得心痛的說不出一個字。匈奴這個地方,匈奴這個地方……
我捶著自己的胸膛,隻覺得痛的都要呼吸不過來。可是我的眼眶幹幹的,一滴眼淚也沒有。
怎麼能前一刻誓死為我的榮譽而戰,後一刻卻去迎娶別的女人呢?
他的心究竟要分作幾份呢?
也許還是我太奢望了吧!
一向熱鬧的王庭在這個夜晚冷清極了!
大單於這時睜開了眼睛,低低地和我說:“扶我起來!”
我上前,一邊扶起他一邊說:“單於,您要快點好起來啊,莫頓還需要您為他澄清冤情了!”
他微微搖頭說:“不用,他不需要……”
“不、大單於……”
“讓我看看月亮吧!……我記得,也是這麼美麗的一個夜晚……我遇到了他的母親……”
大單於望著窗外的月亮,它明亮極了,掛在深紫色的夜空裏,他看向廣廡地夜空,好像在懷念從前,又好像真的在看著月亮。
“那個時候,她多麼美麗……後來,有了孩子……心裏就隻有孩子了!……”
“單於,您累了!”
“不,我從沒有如此的清醒過,我真是傻啊!那也是我的孩子啊!為什麼要生這種氣呢?……”
“後來,來了塔罕,……她很會討我歡心,從不惹我生氣……我想,我才是匈奴之王,所有的女人都隻能以我為天,……”
“沒想到,女人有了孩子,……到頭來孩子都是她們的天……”
一聲尖銳的哨音劃破了這個夜晚,王庭的寂靜被打破,就好像夜梟的嚎叫聲,那麼的不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