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雲更不好意思了,臉上有點泛紅。他張開嘴,想說什麼,卻還是沒有說出口。
我們坐在草地上,看著太陽慢慢從山的另一邊落了下去。
決定了不用急著進攻,我就吩咐人傳令下去,全都早點休息,注意隱匿行蹤。
夜色慢慢降臨。因為擔心被東胡人發現,我們也不敢點起篝火。早早地,大家就都安歇了!
第二天醒來,我睜開眼睛,慢慢坐起來。
旁邊傳來了幾個男人的呼嚕聲。
拓跋雲睡在我的旁邊,臉正對著我,英俊的眉眼還在沉睡當中,兩邊嘴角微微彎起,好像夢到了什麼愉快的事情。
在他的旁邊還睡著另外幾名千夫長。
想起從前去月氏的路上,那個時候,也是好幾個人睡在一頂帳篷裏。不過當時,我也是靠裏睡著。莫頓睡在我旁邊,將我和其他人隔開了。
韓讓曾對我說過,換成是漢人女人,是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我們這樣混居在一頂帳篷裏的。
可是出門在外,礙於條件,實在是講究不了那麼多。
就我們這樣已經算是人少了,其他的帳篷裏麵,甚至是十幾二十幾個人擠在一起睡著。
我輕輕地跨過他們走出去。
外麵已經是清晨了,紅彤彤的太陽剛剛升了起來,看上去可愛極了。
側邊是一處瀑布,隱隱聽到轟隆的水鳴聲。我走了幾步。
瀑布如白練一般從上往下傾瀉進下方的一處深潭裏。
澗水清清,磨盤大的石塊被瀑布的水流長年累月的衝擊,已經打磨得渾圓。
我蹲在潭邊的石塊上,雙手伸進水裏,一片沁人的冰涼。借著清澈的澗水,我看到自己的臉。
濃黑的眉毛彎彎地籠罩著我的眼睛,長長的睫毛黑茸茸的,我的眼睛又大又圓,黑白分明的眸子此刻盛滿了憂愁。
暗暗歎了口氣,我掬起一捧水,往自己的臉上拍去。
冰涼的泉水讓我大腦瞬間清醒了過來,精神頓時振作不少。
身後傳來了輕輕的腳步聲,我回頭,看到拓跋雲走過來,停在離我大概七八步的距離。
他臉上帶著猶豫的神色,站在那裏看著我。
這段時間,我感覺到他明顯的有了心事。他一向心事重重,最近有好幾次都是對我欲言又止的樣子。
此刻,我見到他再一次露出那種神態,也懶得和他兜圈子,直接掬起一捧水,戲耍地潑到他的身上。
他敏捷地躲開,大概沒想到我會突然這樣,比較驚訝,隨後開心地笑起來。
“小心。別掉進去了!”他走過來,伸手把我拉起來。
借著他的手勁,我也順勢離開了水潭邊。他見我離開,也走回水潭邊洗了個臉,然後問我:“今天真的要去山裏看看?”
“嗯。”我仰頭看著這座瀑布:“當然要去找找別的路,我們可以循著這條瀑布去找,也許就能夠找到他們。”
他點點頭,和我開始商量帶幾個人去,萬一碰上東胡人,怎樣才能躲過。
吃過東西之後,我和拓跋雲就帶著兩名侍衛沿著瀑布的上遊步行而去。
山路盤旋,緩緩向上,地上厚厚的腐葉,踩在腳底下軟綿綿的。
往上走了一會兒,山路漸漸陡峭起來,再往回頭路一看,自己已經置身在山峰的半腰了,下方雲霧環繞。已經看不到我們紮營的地點,更看不到東胡人的影子。
偶爾從草叢中蹦出一兩隻兔子,或者掠過幾隻鳥兒。
山裏除了清脆的鳥叫聲和偶爾的猿鳴聲,非常的寂靜。
走了半天的路,大家都有點疲倦了,看看日頭,大概也到了中午。
我們於是歇下來休息,順便把幹糧拿出來吃。幹糧都是事先早就烤好的幹肉,就著清水或者馬奶酒,一口口的吞咽下去。
休息了一會兒,我們繼續往前走,又繞過幾個圈以後,腳下頓時沒了路,好像刀劈斧削一般,齊暫暫地一道峭壁,腳下已然是萬丈的懸崖。
對麵也是同樣的一座峭壁,就好像是一座山峰被人從中劈開兩半一樣。
兩座山峰之間相隔十數丈,下麵深不見底。這道溝壑長達百餘裏,怎麼也不可能達到對麵。
峭壁上雖然生出許多藤蔓,卻也長滿了青苔,一看就知道,即使是最靈活的猴子,恐怕也攀不到對麵去。
我怔怔地看著對麵,密林遮天,樹木蔥蘢。對麵才是燕支山的腹地。
看來,隻要到了對麵,就很有希望能找到莫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