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尼笑了笑,看了一眼身旁的一位月氏臣子。那臣子立即諂笑著對安多說道:“烏孫王誤會了,我們丘尼王子絕不會對你有任何懷疑。不過立下契約是對我們雙方都是有利的事情。這天有不測風雲,人哪,也說不清會遇到什麼事情,立下契約,正是為了防止萬一的事情發生。”
若耶在一旁偷偷的拉了安多一下。安多會意,故意高聲笑道:“行啊,既然你們堅持要立那就立吧,我也就是說說而已。”
月氏臣子大喜,急忙恭維安多:“烏孫王真是爽朗痛快,那我們現在馬上擬好,請烏孫王過目。”
他們果然是一步接一步,緊追不舍。
談好了安多,這人轉而又對莫頓說道:“王子也可以和我們月氏互惠互通,商貿往來,這對於我們, 雙方都是有利的事情。”
我們之前都沒有想到他們居然還考慮到莫頓。聽了這話,莫頓也不驚訝,眼中露出自嘲。
隻聽他說道:“我比不了烏孫王,烏孫現在是他做主,我卻連自己的主都做不了。誰都知道我是為什麼來到月氏的。我還隻是一名王子,我的頭上還有我的父親和匈奴左右賢王。所以就算我答應了你們什麼,那也是做不得數的。”
他的語氣略帶黯然,又這樣貶低自己,一旁聽著的月氏臣子臉上也都訕訕泛紅,似乎認為自己觸動了莫頓的傷心事。
隻有我心裏清楚,此時的莫頓完全是拿這套說辭當做擋箭牌了!
我微微斜著眼睛看向莫頓,長長地歎了一口氣,低下了頭。
在外人看來,會以為我是因為他不受到族人的重視而感到羞愧,其實我為了不至於笑場,緊緊咬了自己舌尖一口,疼得我眼淚都要出來了!
總算眾人不再繼續在莫頓身上糾結這個話題,又重新回到了與安多的計算中。
這時,安多突然大聲說道:“這怎麼能行呢?這種條件太過分了!”
周圍一下子都安靜了下來,靜得就連地上掉根繡花針都可以聽得到。
所有的人都看向了安多,若耶更是駭然。我的心也提到了高處。
隻聽安多憤然的對丘尼說道:“你們怎麼能這樣呢?雖說回饋給我們的貨物也很豐厚,可是讓我們對你們月氏的牧人不加以阻攔,可以任由你們進入我們的地界,那樣的話,豈不是等同於將我們烏孫拱手讓給了你們!”
安多的話在我和若耶、莫頓的心裏都丟下了一枚不小的石子,激起了層層漣漪。
如果擬好的契約真的是那些條件,就像安多適才所說的那樣,烏孫就是歸附與月氏而存在的啊!
就算我們之前和安多已經說好,無論怎麼過分的條件先答應再說,可是現在這種情況,哪怕安多以後不承認,恐怕丘尼和貴霜王也不是那麼容易打發的。
我的心沉到了極點,看來今天很難走出這月氏王宮。
我看向丘尼,丘尼一點都沒有因為安多的斥責而感到惱怒,反而笑吟吟地對安多說道:“如果你覺得哪裏不妥,我們再慢慢協商就是,何必發這麼大的火呢?”
這時,一直冷眼旁觀這一切的貴霜王突然開口對丘尼問道:“真的如烏孫王所說的那樣嗎?拿來我看一看。”
他伸出手示意丘尼遞上文書契約,威嚴的眼神讓人感到一種無形的壓力,使人不敢生出違逆他的想法。
丘尼的臉微妙的變了,他不言不語,恭敬的取過契約文書呈上給貴霜王。
我覷眼看了一下,寫在白絹上的契約文書是用月氏和烏孫的兩種記事符號寫就的。
貴霜王接過來掃了兩眼,臉色就沉了下來。
他責備地看了一眼丘尼,然後轉頭對安多溫言說道:“這件事是我的疏忽。烏孫王不必放在心上,至於互惠的事情暫時放下,如果烏孫王有意,我們可以找個時間再談。”
安多半信半疑的望著貴霜王,嘴裏說道:“既然擱下,那麼我想就不用再找時間談了,我出來的時間已經夠長了,打算早日回去,還望您能諒解則個。”
貴霜王點頭說道:“今天的酒宴本就是為四位踐行而舉辦的。既然烏孫王歸心迫切,本王隨時都可以親往城外送行。”
他似乎很有誠意送我們,而且對丘尼的所作所為並不是讚同。
難道貴霜王並不是我們之前所猜測的那樣?難道是丘尼自作主張?
我的心裏剛閃過這些念頭,果然,丘尼就不滿的叫了一聲:“父王,兒臣以為,與烏孫王的互通商貿的事情還是盡早談妥為妙!兒臣與諸位臣子之間也是這麼商議的,諸位臣子都讚成兒臣的想法。”
他這話說完,月氏的眾臣紛紛附和,都極力讚成丘尼,說丘尼的想法是為了月氏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