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赤霞接過竹筐,笑嗬嗬地打趣說:“好了,別爭了,他們倆自然要與我等吃住在一起,何必分得那般清楚,若是糧米吃盡,老夫便從貪官汙吏的家中,搬來就是了。”
“燕使者,今日你老人家與故友相聚,怎能無酒無肉哪,不如此刻就弄來幾桌那些壞東西家的酒宴,也好讓我等歡聚一堂,暢飲一番。”蕭若蘭見縫插針,走近燕赤霞,扯著他的衣袖,撒嬌求著他。
燕赤霞被蕭若蘭鬧得沒法子,便也跟著應允了,隻見他閉目念叨著咒語,房內兀自多了兩桌熱氣騰騰的酒菜,樂得蕭若蘭歡呼雀躍起來,撫掌而笑:“好呀,今天又有口福了。”
宴席備好,沈傲霜和卓斷水忙著把張昊天與楊夢言攙扶過來,寧采臣瞧著張昊天一言不發,目不斜視,機械地抄起筷子,往嘴裏扒拉著飯食,不禁好奇地問道:“昊天兄,你我自從蘭若寺一別,莫非你把在下給忘卻了?”
張昊天充耳不聞,使得寧采臣更為驚異:“昊天兄,你這是怎麼了?”
“別理他了,張昊天身受重傷,神誌渾沌,見誰都如此,還是吃你的飯吧。”蕭若蘭嘴裏大快朵頤,卻還能閑出空當,回著寧采臣的話。
聶小倩自然也識得張昊天,不禁關切地問道:“不知昊天兄弟患了何等病症,竟變成了如此的模樣?”
“唉,若非萬妖宮奪走逍遙觀的十世鏡,張昊天早該魂魄歸位了,如今我等重返蘭若寺,便是要討伐那些妖魔,尋回十世鏡,也好把昊天老弟的症結化解掉呀。”燕赤霞端起酒盞,猛喝了一口,又低聲歎道。
聶小倩聽罷,卻眉開眼笑地叫道:“那有何難,不如讓小倩出馬,偷偷地潛入萬妖宮,將那個什麼鏡子再盜回來,不就萬事大吉了嘛?”
“絕對不可,萬妖宮鬼魅眾多,防守森嚴,尤其是此番搶了逍遙觀的十世鏡,更是步步為營,嚴防死守,你若冒險而去,隻怕是風蕭蕭兮易水寒,此去再也不回還了呀。”燕赤霞心知冥河姥姥疑心頗重,怎能留有破綻,等著人家上門去偷,便擺著手,毅然決然地否決道。
寧采臣不懂攻伐之策,聽聞張昊天罹患重症,隻在心頭唏噓不已,也沒摻和他們的談論,但聶小倩吵著要去以身涉險,他卻萬般地不情願,一個勁地搖著頭,還拿眼給她遞著眼風。
沈傲霜正細心照料著張昊天進食,聽到聶小倩的主意,卻是覺得太過冒險,便抬頭笑著勸說道:“小倩姐棄暗投明,定然惹得冥河姥姥雷霆震怒,此番再去自投羅網,豈不是正合了人家的心意嗎?”
“說的就是呀,你個弱女子,手無縛雞之力,何必自尋死路哪,還是消停地待在這蘭若寺內,與寧采臣吟詩作賦,琴瑟和鳴,過些風花雪月的小日子,隻羨鴛鴦不羨仙,就別再給我等添亂了,若是功敗垂成,不但枉送了你的小命,還打了草,驚了毒蛇,此等兩頭都占不得便宜的餿主意,不用也罷。”蕭若蘭一語中的,恰好道出了燕赤霞心中的隱憂。
誰知聶小倩嫣然一笑,抬起雙手,橫豎擺在胸前,嘴巴動了幾動,便見她周身發著金光,有如羅漢轉世,耀得眾人用袖口遮住雙眼,不敢直視。
聶小倩原為鬼魅,盡管那冥河姥姥給她喂食了一粒還魂丹,也隻能使她元神歸位,重獲肉身,但絕無可能修煉成不腐金身,此中必有蹊蹺。燕赤霞暗自尋思了一番,便驚疑地問道:“不知小倩姑娘所施的是何種功法,竟與羅漢爺旗鼓相當,莫非得了佛緣,修成了正果?”
聽到燕赤霞發問,聶小倩卻猛地一怔,心慌意亂地收了功法,淡然笑道:“嗬嗬,與生俱來,小倩也不知緣由所在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