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
大概最用力保住的秘密是最不值得保住的秘密吧。
所以這世界上有了那種神經大條容易把秘密在無意之間透露出來的人。
[01]
現在是放學時分,一口氣跑過了兩千米有餘的林溪收拾好書包,有氣無力地走出教室門。照她這種精氣神數值皆為10以下的狀態,要從六樓樓梯滾到一樓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畢竟她會在轉角處扶好欄杆做好下一滾的準備。
好吧,事實上她是慢悠悠的走下去的。在如此繁忙緊張的高三時段,隻有很少一部分學校能容許學生們如此優哉遊哉,也有很少一部分學校會不要求住宿。市公立一中就是如此特殊的存在,以至於這些個穿著製服人模人樣的高三生們甚至都有時間可以去觀賞一遍曾經喜愛的一些重口味電視劇。喏,那邊那個手捧板磚耳戴大耳機的男生就是在看著一些不知道什麼視頻以至於臉掛鐮刀。
“我說啊,跑完五圈也不至於這麼有氣無力嘛。”餘一番背著她那從網上買下的斜挎包一路手舞足蹈地跑來,看起來有點違背性別的意思,最後她的腳步減緩,和林溪並肩走著。可以試著想象一下,餘一番那強勁有力的手腕是如何斬在林溪的肩膀上的。
林溪調整走姿,手扶雙肩包的背帶,沒好氣兒地回答:“你這種跑完五十圈連大氣兒都不喘一口的人不要和我比好麼,你看看你現在都快煉成大力神功了……”要說的話還沒有說完,就立刻被掐住了脖子。餘一番當然要打住這段話了,萬一冷不防被她喜歡的哪個男生聽見了她就完了,她可不想被人認為是怪物的存在。怪物多麼孤獨,而她又是這般害怕孤獨的人。
“小樣,人家可是很溫柔的……”餘一番見四周學生漸少,這才鬆開了手,嬌滴滴地回答。這種回答讓林溪不由得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就差沒有靠在附近哪棵樹上幹嘔了。
林溪瞥了餘一番一眼,繼續損道:“溫柔?溫柔兩個字你會寫麼?你的字典裏也有溫柔這詞兒啊?”這無疑讓下定決心轉型的餘一番像被潑了一盆滾燙的水一樣——那些信心羽毛全都被一次性燙掉了,就像殺雞一樣。
“林溪!我好不容易有個慢性子我容易麼,你別這樣損我,以後我要是心理扭曲你可得去讀心理係,當心理醫生來醫治我!”餘一番加快腳步,一邊走一邊氣哼哼地說道。字裏行間都透出一種和她外表不符的氣質。
“能醫不自醫。”林溪輕輕地回答。她也不知道她有沒有聽見,她也不知道這是不是錯覺。
對話到這裏就已經結束了,兩人在分岔路口揮手再見,接著是各回各家。
[02]
譚嘉輝這個時候大概已經被周朗傑兄妹拎回言立路10號的別墅裏了。
“老實交代,那個叫林溪的女孩子到底是誰?說起來你是不是有個表妹也姓林呐……喂喂,近親結婚是不被允許的!”周朗晴坐在沙發上,用由試卷卷成的紙質棍棒抵在譚嘉輝的脖子上,一邊逼問,一邊自顧自地進行一些不切實際偏差巨大的聯想。事實上譚嘉輝唯一的表妹在三年前就已經因故過世,而且她也不姓林好麼。周朗晴小姐的記憶力真是……
周朗傑翹著腿坐在旁邊的單人沙發上,雙手輕輕的按在沙發兩邊的扶手上,有如古代君王坐在黃金龍椅上那般莊重。當然,這是現代,就他這囂張樣,跟坐在冒著嗖嗖冷氣的辦公室轉椅上點著香煙玩著鬥地主的教導主任唯一的區別就是一個英俊,一個猥瑣。“小晴,我說你不要隨意猜測好麼,他和他母家的人基本斷了聯係了,除了我們之外,父家也快斷了吧,你那不上進的二叔現在還有哭著喊著要把你接到他那裏去住了麼?我想是沒有吧……算了,你還是偶爾有空就去公墓見見你那早逝的雙親吧。打籃球什麼的,你以後少打些,考試要是砸了我就把你賣去做老黑奴。還有,遊戲什麼的也不準你打,戀愛什麼的隨便你談,我要的不是多麼遵守學校規章製度的好學生,而是一個無論怎樣都有好出路的你。那樣才像個人。”一大串話說完,說實話,譚嘉輝沒有幾句是放在心上的,唯一讓他介意的是‘戀愛什麼的隨便你談’這句話對於周朗傑來說還有另一個意思,那就是‘要是考砸了連澡都不讓你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