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母親過幾日就要走了。”楚玹的聲音很輕,彈了彈小寶寶的嫩皮膚說道,“快些長大,以後這江山就交給你們了。
楚玹並不是說說而已,他是真的準備最多再做二十年的皇帝,就直接禪位,然後帶著蘇葎一並去遊山玩水,他前幾十年的人生都在爭奪皇位上奮鬥,總不能到死了也沒有一絲好的回憶。
兩個傻孩子根本不懂,隻是樂嗬嗬的抓著楚玹的手指啃了起來,他們還沒有長牙啃著倒是不疼,反而有些癢癢的很有意思。
玩了一會,兩個小寶寶就閉上眼睛呼呼的睡著了,現在他們正是吃了睡睡了吃的年齡。
次日兩個寶寶還沒醒,楚玹就已經起來,連翹伺候著他換了衣服,就開始用早膳了,楚玹說道,“連翹,你去京州吧。”
連翹其實也考慮過自己要去哪裏,“但是我走了,陛下身邊沒了得用的。”雖然還有別人伺候,但是那些人和連翹不同。
楚玹聞言笑了下說道,“沒事的。”
連翹也沒有再拒絕,楚玹說道,“你到京州,就把暗線鋪一下,然後去給申先生打下手。”申先生手上可有鄭家的寶藏,那些東西已經挖出來,會暗中運往京州,“那些金銀什麼的倒是可以直接花銷,有些古董字畫,就收到庫房中,到時候歸入內庫。”
“是。”連翹應了下來問道,“那半夏?”
畢竟現在協助申先生也可以說互相監督的人是半夏,若是他過去了,倒不是說非要把半夏趕走,他們之間關係倒也不錯,可是也要分一個上下級,要不就該亂套了,連翹覺得楚玹怕是另有想法,所以這才問了一句。
楚玹說道,“讓她回來。”
連翹有些疑惑看著楚玹,楚玹說道,“她年級也不小了,看看是要嫁人還是要怎麼辦。”
畢竟女子和男子不同,就算是楚玹手下的女探子,到了一定年齡想要嫁人,楚玹也不會阻止的,隻是嫁的人都是楚玹的手下,倒不是說內銷,而是隻有這樣才是最安全的,對彼此都是好的。
連翹應了下來,楚玹說道,“你也考慮下想幹什麼,若是想去地方,等遷都平穩後,朕就讓你去地方上為官,若是想要留在京州,你看看是……”
“我想當禦史。”連翹早就考慮過了,“或者刑部,我挺喜歡審訊的。”
楚玹看著連翹,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不過還是說道,“那就刑部。”
“謝陛下。”連翹高高興興答應了下來,“若是可能我想出海,到時候幫陛下開拓疆土去。”
楚玹是有造船出海的打算,不過短時間內怕是沒有辦法達成,而且他很多事情是從商家聽來的,當初也有沿海的商家走私賺了大筆的金銀,雖然很危險,但是出去的船哪怕隻回來一半都是成百倍的利益,楚玹雖不信他們所說的遍地黃金,可是也覺得差不了多少。
“那你怎麼不說去管造船?”楚玹說道,“而且你暈船嗎?”
連翹說道,“那是工部的事情,我又不懂造船的事情,就不去參與了,陛下……等船建好了,讓我也一起出去吧,我還沒見過那些黃頭發紅頭發的人呢。”
楚玹對連翹這些從小跟著自己出生入死的人很是寬容,聞言說道,“好。”
連翹果然開開心心了起來。
楚玹問道,“杜首輔提起來,我才想到你也沒成親呢。”
“主要是我覺得沒人配得上我。”連翹有些自戀地說道,“而且陛下、蘇將軍、白術啊,你們都太優秀了,趁著別人就沒那麼好了。”
楚玹倒是沒再說什麼,“行了,別貧了。”
連翹嘻嘻一笑,給楚玹盛了一碗粥,說道,“陛下快些吃。”
楚玹用完早膳,召見了殿試的前十人,其中就有祁潤之,等十人行禮後,楚玹就讓他們起來了,說道,”你們的文章朕都看了,關於海運一時有人讚同也有人不讚同,朕覺得你們所說的理由都很充分,祁潤之,你說說為何讚同。”
祁潤之走出來後,行禮說道,“回陛下的話,雖言士農工商,草民卻覺得這四個是缺一不可的,而海運之事……”
因為拿不準楚玹的意思,所以祁潤之隻是按照自己的想法說了起來,他倒是沒有直言海運是對是錯,是好是壞,而是從利益上分析,還有造船……商人逐利,若是真的沒有好處,他們也不會冒險走私。
等祁潤之說完,楚玹就讓他先下去了,又叫了杜首輔的孫子上前,杜首輔的孫子年級雖輕,可是很沉穩,“草民曾到沿海地區和當地的府兵一起擊潰過海寇,還生擒了幾個海寇,因為草民略通他們的語言,所以到時參與審問了這些海寇,海寇曾言在外的海峽有許多國家,有一個國家所有人都是海盜專門劫掠路過的商船……”
除了他們外也有人是不讚同的,不讚同的願意其中有些是看不上那些國家,也有事從雍朝的內憂外患來考慮的,畢竟雍朝外還有蠻夷,內的話因為藩王的叛亂,使得財政上很緊張。
楚玹並沒有多說什麼,而是分別聽完,這才看向在場的幾個人,“祁潤之為狀元,江南學子鄭生為榜眼,杜毅為探花……”其實和殿試成績的排名相似,隻是鄭生的名次被楚玹從第四提到了第二,原來第二的杜首輔孫子杜毅變成了第三,依次往後推而已。
等眾人謝恩後,楚玹就笑著擺了擺手,讓他們都退下了,不過杜首輔等人還留在這裏,楚玹看著杜首輔說道,“首輔也先回去吧,難道不想看著自己的孫子跨馬遊街嗎?”
杜首輔春風得意,雖然不是狀元,但是探花也是極好的成績,所有大臣之中也就他的孫子成績最好,“當年我可是狀元,誰稀罕……”看著杜首輔口不對心的模樣,不說楚玹,就是楚薑他們都笑了起來,弄的杜首輔老臉有些害羞,到底謝了楚玹後,就先離開了。
工部尚書說道,“陛下有意開通海運?”
畢竟聞其言,知其意,他們這些為官的肯定要體察陛下的意思。
楚玹說道,“有這個打算,從和番邦互市中,我朝得了多少好處,區區番邦就如此,那麼外麵更大的地方呢?絲綢、瓷器、金銀珠寶等,若是能換來大批的好處,有何不可,不僅如此……若是我們不知道外麵的情況,就像是海寇一般,不知天高地厚,打我朝的主意怎麼辦?知彼知己才能百戰不殆。”
工部沉思了一下說道,“臣記得前朝曾建過海船,還有圖紙留在工部,臣這就去找出來,隻是所需花費……”
“慢慢來。”楚玹說道,“一口也吃成個胖子。”
工部尚書有些無奈看了眼楚玹,他覺得楚玹這個皇帝有時候說話太不講究,可是說出來的話也卻是如此。
楚玹說完看向戶部尚書,問道,“戶部尚書可是有話要說?”
“陛下。”戶部尚書其實有些猶豫,可是見楚玹問了,到底忍不住說出了心底的擔憂,“陛下有雄才大誌,臣很敬佩,隻是……先是對蠻夷,如今又……”是不是太好戰了一些。
楚玹聞言並沒有生氣,反而笑了起來,說道,“你是不是怕朕因為生擒了蠻夷這件事就有些驕傲了?”
戶部尚書趕緊說道,“臣不敢。”
楚玹說道,“朕知道你的忠心,也是為國考慮,蠻夷是大患,畢竟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若是不能解決蠻夷,朕也不放心旁的,隻是很多時候有備無患,而且……你們想過一個問題嗎?蠻夷不過十數萬人,其中還有老人小孩女人,真正能用之病不過四五萬,而雍朝百姓千千萬,兵士更是他們的數十倍,為何當初雍朝總是戰敗?”
兵部尚書說道,“因為蠻夷並不是與我們正麵交鋒,他們是打了跑搶了跑,而且也沒有固定的居所,就是他們的大都也在草原深處,我朝的勇士很容易迷失。”
楚玹點了下頭,“還有呢?”
兵部尚書想了一下說道,“還有騎兵和戰馬,我朝不如蠻夷。”
楚玹嗯了一聲。
楚薑冷聲說道,“因為未戰先懼。”
未戰先懼,四個字讓在場的眾人臉色變了變,想要反駁卻又不知道如何反駁,其實說到底楚薑說的也是,因為蠻夷野蠻,屠城不說,甚至還吃人肉,讓很多人心中對蠻夷懼怕不已,就算迎戰的話,也往往發揮不出全部的實力。
楚玹說道,“是啊,可是你們瞧,蠻夷王也沒有三頭六臂九條命,也不過都是平常人,他們就是身材更高大一些,而且騎兵是厲害,但是就算是他們怕也不可能全部是騎兵,朕看了許多次邊城與蠻夷的交鋒,有幾場大敗都是被人裏應外合打開了城門,城內的百姓士兵慌亂逃跑,才被那些蠻夷趕鴨子一樣殺光了,若是能組織起來,哪怕不能擊退蠻夷,也能留下不少人命。”
兵部尚書說道,“陛下說的是。”其實想想,就連他們在朝堂上,聽說蠻夷要開戰,首先想到的不是應戰,而是輸了怎麼辦,能不能不打,不過在生擒了蠻夷王後,這樣的風氣倒是好了許多,好像是所有人的背都能停直了。
“其實也怪不得大家。”楚玹說道,“先帝的時候,對蠻夷的態度……”當時明德帝晚年害怕戰敗,又怕被藩王鑽了空子,很多時候和蠻夷對戰,都以和為貴,哪怕被屠城了最後也不了了知,皇帝都這樣下麵的人更是如此。
眾人其實也了然,隻是明德帝已經不在了,眾人也不再多言這件事。
“幾十年的事情潛移默化,使得將士百姓聽見蠻夷的名字都先懼怕了三分,本就不如蠻夷強壯,廝殺起來底氣不足又弱了幾分。”楚玹的聲音緩緩地,“這般下去,自然就勝仗少敗仗多,可是因為敗仗多了,更多的將士害怕與蠻夷交手,如此一來,雍朝的將士底氣就越發的不足了,和利滾利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