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白術收拾了脈枕,站起身說道,“陛下政事繁忙。”這倒不是純粹是敷衍,楚玹如今雖然比初時好一些,可依舊忙的腳不沾地,不僅有宴請周圍附屬國使臣的事情,還有邊防的重新安排。
楚薑留在了朝廷,楚玹也不會讓自己的祖父閑著,畢竟楚薑的才幹他是知道的,最重要的是楚薑的私心隻有楚氏一族,如今楚玹登基對楚氏一族來說,他們也算的上皇親國戚了,以往為了不引起明德帝的注意,楚氏一族都不再出仕,而現在楚玹手上急需人才,可以說很多官職還空著等人來。
但是楚玹也不能直接任命,任賢不避親卻也不代表能隨意任命親人來當官,這樣的話整個朝廷的程序都要亂了。
如今楚玹準備開恩科,恩科也不是說開就開的,也是有流程的,而且楚玹要欽點主考官。
楚玹是傾向外祖父杜崢的,但是杜崢覺得自己年紀大了,真要留在朝堂上也留不了幾年,師生關係在朝堂上也是一種天然的同盟,而杜崢的兒子杜之硯的資質又不夠,再給杜之硯幾年,他倒是擔得起主考官這樣的身份,如今隻能居於側位,而且也不可能今年讓杜崢當了主考官,下一屆讓杜之硯當,這樣不是提拔杜家,反而是害了杜家。
杜崢倒是說的明白,“臣倒是覺得讓杜首輔主持恩科。”杜首輔也是楚玹的人,就連杜崢都不知道自己的外孫什麼時候籠絡了杜首輔。
楚玹不是聽不進人勸的性子,聞言說道,“那就讓舅舅居側位,等來年也有經驗了,再讓舅舅當主考官。”
杜崢雖然是文人,卻不是那種清高目下無塵之人,否則特不會願意助楚玹奪位,聞言說道,“好。”
楚玹說道,“家中的表兄弟,有本事的盡管考來,這次恩科朝廷所需的人才眾多,位置也多一些。”這倒是大實話,畢竟一個蘿卜一個坑,來年可就沒有這麼多好位置了,倒不是說剛考上就能安排到好位置上,而是因為楚玹準備從地方掉一批人來安城,那樣地方的位置就空了下來,還有安城中的一些官職低的有才幹的,也能直接提拔上來,剩下的都需要補人,等這些都補上了,來年再次科舉,安排的位置就更差了一些。
可以說是機會難得。
杜崢說道,“倒是有些人可一試。”這話說的謙虛,楚玹都聽出來了,當初明德帝晚年的時候,杜崢並不看好,所以和族裏商量後,倒是壓著了一批子弟晚輩,有些在家中讀書教導孩子,有些讓出去遊學,更有些偷偷被安排到地方跟在一些縣官身邊做事,這些都是可用之人,說是一試,按照今年增加的錄取的數量,絕對都榜上有名,就算沒有,楚玹也會安排的。
楚玹看向了祖父說道,“祖父,我楚家的子弟也該出來了。”
楚家是武將世家,並不是說楚家就沒有讀書的子弟,而且今年恩科不僅有文試還有武試,選文武狀元的,畢竟三個藩王的封地也都是要安排人的,還有邊防上的鎮守,和文臣不同,武將靠的是軍功,一戰封王並不是幻想,就像是蘇葎,生擒了蠻夷王,如今雖然沒有明著封王,直接把京州都交給他了。
楚薑說道,“放心。”
楚玹這才笑道,“還有外祖父的那些老朋友,高先生可願重新出山?”
杜崢歎了口氣,“我也與他通信了,雖然明德帝在子嗣上的糊塗事,使得高先生失望透頂,可是到底有帝師的待遇,高先生是不願意出山的。”
“那高先生的晚輩呢?”這件事才是重點,高先生的年齡比自家的外祖父還要大一些,就算出山,楚玹也用不了幾年,“我記得高先生家的晚輩也都才學出眾。”
杜崢看向楚玹說道,“高先生並不阻止。”
楚玹這才滿意的點頭,許久說道,“等我遷都到京州,就要在京州建立書院,可以讓天下學子暢所欲言。”
杜崢說道,“怕是不妥,有些學子不知天高地厚,說的話空有煽動卻不切合實際,怕是有不好的影響。”
楚玹說道,“難不成他們不再書院說,就不再旁的地方說了?隻要加以引導,反而有利,而且也不是一家之言,有人倡導自然有人反對,說不得還有不少好的意見。”
“這樣的話,必須有能壓得住的人。”杜崢這才明白楚玹的意思,“那也並非書院,而是論道館。”
楚玹笑道,“是。”
杜崢看向楚玹說道,“你是看上高先生了?”
“對。”楚玹沒有否認,“隻是路途辛苦,不知……”
杜崢說道,“若是這樣的話,你不如親自去見一見。”
以高先生的身份的名望,是最合適的人選,不僅如此,還有高先生教導過明德帝,楚玹的皇位是鄭博禪的,這樣的態度更能讓天下文人讚歎,楚玹也能落個好名聲。
楚玹說道,“自該如此。”
這些事情楚薑聽著並沒有貿然開口,此時見楚玹他們談完說道,“若是建成,可整合其中的言論,由朝廷印刷出來送與各地張貼。”
楚玹眼睛一亮看向祖父,楚薑說道,“陛下此舉大善,是有不少書上點兵的人,但是也不乏有智慧的,科舉隻是一個途徑,有些有本事的人,在考試一途上有所欠缺,如果論道館內發表的言論對朝廷對百姓有利,也可破例封官。”
杜崢微微皺眉說道,“那就要定下一個標準。”並不能是純粹的打嘴仗。
楚玹想了一下說道,“那就每三個月,召見論道前五的人,到時候來個考校,若是真的有才華本事,可破例錄取,而且隻要發表的言論意見被選中印刷的,也可得賞賜,每個月前三名也可得賞賜,多少銀錢的話,就由外祖父與戶部、禮部商議。”
杜崢說道,“陛下還是召見杜首輔來。”
楚玹聞言說道,“話趕話到這裏,到時我的疏忽,連翹去請杜首輔來議事。”
“是。”連翹這才起身出去叫人。
杜首輔就在內閣幹活,聽見召見倒是很快就過來了,行禮後楚玹賜坐,又讓人上了茶水,這才笑道,“剛才與外祖父提起了高先生,倒是話趕話,想著建一個論道館。”大致把事情時候了一遍,“首輔覺得如何?”
“大善。”杜首輔說道,“若是這般的話,還有一點,有些學子會不會為了名聲,一直參加這樣的論道,而不科舉?”
楚玹皺眉,也意識到了這點,“也是朕的疏忽,不知首輔可有什麼想法?”
杜首輔摸了下胡子說道,“還是以書院的名聲,但是每個月有固定的日子來論道,這個時間書院是開放的,不僅書院的學子可以參與,哪怕是不識字的人也能來旁聽或者參與,剩餘的時間,還可以請當年的狀元、榜眼、探花和進士講課傳授經驗,這個就必須是考進書院的學子才有的待遇。”若是沒有特殊的,也不可能吸引人。
楚玹覺得杜首輔說的極好,但是這樣的話,就不能先在京州建立書院了,因為隻要還沒遷都,那些狀元他們過去就是一件麻煩事情了。
楚薑和杜崢是知道楚玹的心意的,倒也知道問題在哪裏,杜首輔雖然不知道,可是看見楚玹等人的神色,問道,“可是臣說的有那些地方不對?”
“不,杜首輔考慮的很周全。”楚玹直接說道,“隻是朕想把書院建在京州。”
“荊州?”杜首輔一時聽差了,可是又覺得不可能是荊州。
楚玹讓人拿了山河圖來,說道,“首輔來看。”
杜首輔、杜崢和楚薑都過來,圍著書桌,楚玹指著京州的位置說道,“以後這個地方改為京城。”
京城?杜首輔神色一變,詫異地看向了楚玹,他又想到這個地方被楚玹給蘇葎鎮守,一時間幾個念頭轉過。
杜崢明知故問,也是一臉驚訝還有些不讚同,“難不成陛下要遷都?”
若不是楚薑知道杜崢是知道這件事的,都要被杜崢這個老狐狸騙過了,雖然心中吐槽,可是麵上分毫不漏,說道,“這裏離蠻夷太近,雖然剛殺了蠻夷王,但是蠻夷很快……在這裏建都太過危險。”
杜首輔一時間也看不出楚薑和杜崢到底是不知情還是故意為之,他隻是看向楚玹說道,“陛下是要遷都嗎?”
“是。”楚玹沒有絲毫的猶豫,手指點在安城,“這裏是在雍朝最中間的位置,不管安全還是富庶上都是一等一的,可是這般地方弱人心智,若是遷都京州,不說周圍的經濟,不管在位的是誰,隻要想到有這樣的豺狼就在枕邊,怕是都要奮發圖強了,若是真有一日被破城了,那就死吧。”
那就死吧。
四個字,很輕描淡寫,卻有一種讓人心驚動魄的感覺,不知為何杜首輔想到那個在大殿上橫刀自刎的長公主。
杜首輔也被楚玹的話激起了豪言壯誌,說道,“陛下準備何時遷都?”
楚玹說道,“三年之內,起碼要先把京州的城建起來。”
杜首輔深思了一下說道,“既然這般的話,建在安城就不合適了,但是要是在京州的話,總不能在遷都之前都讓人……”
“所以這件事不急。”楚玹說道,“倒不是先打響名聲。”
杜首輔說道,“陛下準備請高先生去嗎?”
楚玹說道,“是,朕親自去見一下高先生。”
杜首輔也沒說反對的意見,楚玹說道,“這些條條框框就交給首輔了,和六部一起弄個完善的規章製度。”
“是。”
楚薑此時開口道,“陛下,既然有了書院,那麼武將這邊呢?”
楚玹看著祖父,說道,“祖父有什麼好意見嗎?”
楚薑說道,“臣並沒什麼意見。”
楚玹想了下說道,“一時間朕也想不出來了。”
楚薑發現,其實楚玹在他們麵前的時候自稱都是我,有外人在的時候就變成朕,這樣區分不管是他還是杜崢都覺得格外舒服,而且楚玹也表明了態度,他的長輩也隻有這兩個人,杜家和楚家的那些族親若是在楚玹麵前擺長輩的架子,可就落不得什麼好下場了,楚玹這個皇位是用白骨堆積起來的,並不是什麼心慈手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