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在昌平侯壽宴後，不少人給楚玹發了請帖，冬日又不能跑馬打獵，可玩的到底少，更多的是一些詩會、酒宴，可是不管誰送的請帖，楚玹都接受，然後客客氣氣的拒絕，開始的時候被拒的人家難免有些氣不順，覺得楚玹太不給麵子，可是隨著被楚玹拒絕的人家越來越多，那些人反而不生氣了，如果楚玹答應了很多家，隻拒絕他們這一家，那就是明明白白交惡。
可是都拒絕了，那就不是他們的問題，反而是楚玹的問題，倒是不少人私下打賭，楚玹會先赴哪一家的宴，還有人拿出了楚玹拒絕時回的帖子，倒是使得不少人追捧起楚玹的字來。
而消息比較靈通的，倒是知道楚玹不是不想去赴宴，而是病倒了。
就在昌平侯壽宴後，楚康心氣不順雖不敢當麵發作，可是等壽宴結束，就以醉酒身體不適當著眾人的麵要求楚玹去侍疾，楚玹也沒有拒絕，而是陪著楚康回了昌平侯府，聽說第二天是被長公主親自接回來了。
明德帝倒是知道的更多一些，楚康叫楚玹回去侍疾，沒多久屋中就傳出了砸杯子的聲音，然後楚玹就到院子裏跪下了，他的衣服都濕了，那樣冷的天，跪了一夜等長公主去的時候，楚玹已經燒糊塗了。
不過屋中出了什麼事情，明德帝倒是不知道，他的人也沒有辦法靠近院子，明德帝心中歎息，這楚康是真的想讓楚玹死的，怕是父子這一次徹徹底底離了心，可哪怕如此，楚玹也沒有說一句，李太醫倒是回稟過，說楚玹受了寒氣，怕是以後陰冷天雙腿會疼痛難忍，而且壽命有損。
明德帝讓鄭博親自去探望了一番，回來後鄭博倒像是成熟了許多。
鄭博把楚玹和他說的話都告訴了明德帝，明德帝以為楚玹會有怨恨，卻沒想到楚玹的神態倒是平靜。
“不是每個人都像殿下那般幸運，這天下不愛子女的父母很多，我父親不過是其中一個罷了。”楚玹靠坐在床上，哪怕屋中擺著多個炭盆，讓鄭博熱的慌，可是楚玹依舊裹著厚厚的狐裘，唇色很淡，“這雙腿就算是我還給他了，我一直想著，父親不過是與我不親近，這才更疼愛自幼在他身邊長大的弟弟們，可是如今……那天晚上，我真以為自己要死了。”
鄭博不知道為什麼紅了眼睛，哪怕楚玹的神色平靜，可是他就是覺得難受。
楚玹微微側臉，發散落在了他的臉頰，帶著幾分孱弱，“可是我又怕我死了，妹妹沒有人照顧。祖父和祖母對我和妹妹好，妹妹卻不是祖父和祖母唯一的孫女，而楚康是他們唯一的兒子，所以哪怕死我也要爬回來的。”
鄭博說道，“我也會幫你照顧你妹妹的。”
楚玹抿唇笑了下，“謝謝殿下。”
鄭博覺得楚玹變了，雖然還是和以前一樣看著溫柔愛笑，卻變得讓他看不透。
“父皇，他真的變了。”鄭博說道，“我不知道怎麼說，就是覺得他……”
鄭博不知道怎麼形容。
明德帝倒是覺得自己能理解楚玹的感受，當年先帝還活著的時候，他雖然不像是楚玹這樣受罪，可是來自先帝的刁難卻不少，日子也不好過，沒有誰比他更明白來自生父的刁難是身體和心裏雙重的折磨。
“變了是自然的。”明德帝說道，“死過一次的人，如果沒有絲毫變化，才是不對。”
鄭博聽著明德帝話，隻覺得背後一涼。
明德帝說道，“其實楚玹的意思，就是通過你來告訴朕，他願意當朕手裏的一把刀。”恐怕不僅是對楚康離了心，雖然沒有表現出來，可是楚玹對昌平侯和長公主心中也有了間隙。
不過這也是人之常情，這樣的話明德帝心中更加放心。
鄭博說道，“那個商家子倒是一直陪在楚玹的身邊，我瞧著楚玹對他挺上心的。”
明德帝笑了下，“據說顏色不錯？”
鄭博說道，“我看了眼，確實不錯。”
明德帝說道，“少年慕艾，人之常情。”
鄭博應了一聲，明德帝看向兒子說道，“你還小，若是身邊宮女太監有不規矩的，直接告訴你母後知道嗎？”
“兒子知道，”鄭博恭聲應了下來。
明德帝這才放心。
楚玹並沒有留在長公主府養病，而是在燒退後，就回了西城的院子，除了鄭博以外，楚玹沒有再見任何人，而是靜靜地養病，楚娢也搬過來照顧兄長，看見兄長的模樣無數次紅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