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長公主低聲問道,“侯爺,你說子安會不會怪我這個祖母?”
“不會的。”昌平侯溫言安撫道,“子安會明白的。”
長公主沒再說什麼,和昌平侯一起換了衣服,做上馬車往侯府去。
其實長公主想到當年的事情。
楚康因為早產的緣故,小時候身體一直不好,她和侯爺一直不求兒子能建功立業,隻想他健健康康長大,把他性子養的……很不知世事。
永陽長公主心疼兒子,特意去求了杜家長女為兒媳,她是親自見過杜家長女的,不僅長得好還端莊賢惠為人聰慧,在和杜家有了默契後,長公主專門請聖上賜婚,這場婚禮很是風光。
杜氏確實是賢妻良母,嫁進來後不僅把侯府中的事務打理的極好,就連楚康都懂事了許多,沒多久又生了楚玹,雖然楚玹底子有些薄弱,長公主卻不覺得是杜氏的問題,楚康才是兩個人中身體不好的那個,長公主對杜氏格外照顧,杜氏也是知恩的,和長公主這個婆婆關係也極好。
楚康和杜氏本是男才女貌的一對,可是楚康卻是個糊塗的,心中不喜杜氏端莊強勢,竟與下屬之妻私通。
這事很快就被長公主發現了,可是楚康到底是獨子,永陽長公主雖覺得荒唐,卻也因那下屬之妻已有孕在身,咬牙幫著瞞了下來,本想等日子到了就去母留子,再慢慢說與兒媳知道,誰曾想兒子竟被那女人哄著,在杜氏生產前,把人領進了家門。
杜氏書香門第大儒之女,她並不反對丈夫納妾,甚至有孕的時候主動為丈夫張羅,卻絕對無法忍受丈夫與他人之妻苟合,更別提把人領進家門。
長公主永遠忘不了那日,她得了消息和侯爺趕去的時候,就見杜氏倒在地上,楚玹擋在杜氏身前手裏握著紙鎮,看向楚康的眼神就像是一匹受傷的幼狼,若不是杜氏拉著,楚玹手上的紙鎮怕是就要朝著楚康砸去了。在路上長公主已經知道經過了,她沒想到明明是兒子理虧,怎麼有臉在杜氏大著肚子的時候打了杜氏,最重要的是看見自己和侯爺到來,楚康竟沒有絲毫愧疚,而是喊著要去告楚玹不孝。
沒等侯爺動手,長公主一巴掌扇在了楚康的臉上,這是她第一次動手打兒子。
長公主知道,也是在那個時候,侯爺真正放棄了這個兒子,而是把期望都放在了長孫楚玹身上。
杜氏氣急攻心,又因摔倒動了胎氣,艱難地產下一女,傷了身體。而楚康被侯爺和自己收拾了一頓,也老實了隻是護著心愛的女人,不再提狀告兒子的事情。可是兩個人之間的父子情分也沒有了。
偏偏楚康這個不懂事的,還在鬧著要抬那個柳氏入府,長公主怎麼可能鬆口,若不是楚康為了那個女人要死要活的,長公主甚至不想顧忌那女人肚中的孩子,直接送那個女人去死。
哪怕楚康以死相逼,長公主都不願鬆口讓那女人進府。
還是後來杜氏知道自己已油盡燈枯,怕是活不了多久了讓人請了長公主去,隻說想讓兒子女兒先養在長公主身邊,等女兒滿周歲後,就讓他們在外祖父身邊養至侯爺五十大壽再回來。
還求了長公主同意世子抬了那個女人進府。
長公主沒看錯,杜氏聰慧而通透,她至今記得杜氏的話。
“那個女人能哄了世子,隻是世子單純,而她求的不過是錢財和權勢這些外物,有她在世子身邊,總比最後世子遇上心機深沉手段狠辣別有用心的人好。”
“她有萬般不好,卻也是世子喜歡的,肚中有世子血脈的,公主莫要為了這樣一個人傷了和世子的母子之情。”
“隻是我去了公主府離侯府這般近,玹哥又是……我怕這兩個孩子活在仇恨中,移了性子。”
“等他們大些,眼界寬了,性子也定了再讓他們回來。”
“這兩個孩子沒有娘,若是以後有什麼做的不好的地方,請公主多提點著些多護著些……”
長公主第一次覺得自己錯了,當年是不是就不該為兒子求娶杜氏,她兒子做的糊塗事,卻害了杜氏的性命,害的楚玹和楚娢兩個可憐的孩子早早就沒有了娘。
杜氏和長公主談過後,在楚康又一次以死相逼的時候,安排人抬了那個柳氏進府,逼著柳氏寫下了賣身契後,她成了楚康的妾。
柳氏在府上剩下了楚康的庶子,那庶子隻比楚娢小一個月,杜氏又撐了兩個月就去了,永陽長公主就把楚玹和楚娢接到身邊養至楚娢一歲,就讓杜家人把他們兄妹給接走了,這一走就是近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