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舒蔻低呼,隨即被一股愧疚的感覺擊潰。
因為懷孕,因為先兆流產,因為程宇棠,因為許攸恒,因為煙……她幾乎把母親徹底地拋到了腦後。
她從不知道,人生,隨時能被煩惱淹沒。
“我媽怎麼樣?她還好嗎?”舒蔻蹙眉問。
蘇妤訕訕一笑,說不出的無奈,“伯母她吃得好穿得好,有許先生的吩咐,誰也不敢虧待她。可就是……”
“就是什麼?”舒蔻追問。
蘇妤低頭,用拇指摩挲了半天的杯把,才說,“伯母不習慣,或者說不喜歡,甚至是厭惡那兒。她說,她晚上會聽到刺耳的尖叫,和其它奇奇怪怪的聲音。所以,她經常徹夜徹夜的睡不著……”
“伯母還說,她時常會夢到死去的舒伯父。總之,我去的時候,她一邊淌著眼淚,一邊拉著我,央求我,讓我一定給你帶個話……”
什麼話,不用她再明說,舒蔻也心知肚明。
而且,蘇妤很清楚,抬出舒父,就能成功戳中她的淚點。果然……
“你說,我媽哭了?”舒蔻心酸的問。
“嗯。”蘇妤趁機添油加醋的說,“伯母似乎生怕你們把她丟在那兒,再也不管她了。”
“這都怪我,還沒來得及抽空去看她一眼。”舒蔻慚愧的直咬下唇。
“反正,我最後要走的時候,伯母一把抓住我,說如果你不想接她回家,就讓我一定拿這個杯子來交給你。”蘇妤把馬克杯遞到舒蔻手上,接著說:“當然,我也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舒蔻摸著杯子表麵,每一道熟悉的凹痕,自嘲的扯了扯嘴角:“她是在提醒我,記住她們的養育之恩。尤其是我爸的……”
她頓了頓,目光中有些濕潤的東西在閃爍,“我小的時候,因為什麼也看不見,隻能靠手去摸。所以,貼身物品一旦習慣了,就不會輕易換掉。”
更何況,這隻藍胖子杯,還是父親送給她的生日禮物。
她就顯得越發的珍惜,越發的愛不釋手。
“可……有一次,姐姐失手摔碎杯子。我很難過,父親為了安慰我,頂著大雨跑遍全城,才買了隻一模一樣的回來。再後來……”
四年前,她曾把那杯子一同帶到別墅,最後,不知落在別墅的哪個角落裏,也沒帶回家。
所以,算起來,這該是父親送給她的第三個杯子。
不過,舒蔻說到這兒,沒再繼續往下說。
蘇妤的臉上,則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微妙。
“舒小姐,”她說,“其實,我覺得伯母的病,並沒嚴重到要住院的地步。她很多時候,不是挺安靜,挺正常的嗎?更何況,那地方雖然環境不錯,但和一群神智不清的人在一起,對伯母的病情真的有幫助嗎?”
舒蔻承認她說得有道理。
她籲歎一聲:“因為這件事,我許攸恒爭論了不止一次。可這男人的固執,你是不知道。”
“我明白。”蘇妤謹記言多必失的教訓,抓起身邊的皮包,站起來準備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