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這青苔遍布的雨巷。
我躡手躡腳地走進去,留心不驚動它的主人。這雨巷的氣味真是奇特,不算難聞,卻總能讓我感到莫名的壓抑和難受。如果我的戰鬥力是十成,來到這兒之後恐怕就隻剩四成了。此地不宜久留,今天還是到此為止吧。
我停住腳步。
“既然來了,幹嘛不喝杯茶再走呢?”身後突然傳來一句嬌媚的問話,嚇得我摳住了牆麵,勉強穩住自己顫抖的雙腿。
“隨我進來吧。”她走到我身旁,用蔑視的眼光翹了我一會,然後扭著腰枝往巷子深處走去。
隻怕是走不掉了。
巷子盡頭是一棟古老的石屋,剛走進門,我就感覺到鋪天蓋地的熟悉。
院子的邊角處種有青翠的竹子,用棕褐色的籬笆圍起。籬笆的最下端是灰色的磚塊。竹子的不遠處擺放著幾盆怪異的綠色植物,其中一盆還開出了紫紅色的花。還有一缸睡蓮安詳地睡在一扇古色古香的綠漆木門前方。
“怎麼了,鏡玄?”見我扶在石柱上,她饒有興致地走近,“喲喲喲,”她伸手撫上我的臉,輕輕揉了揉,再翻過手來,用手背輕輕滑過,順著臉、耳、發,一路勾勒我的頭顱,“真舒服喲……瞧我,果然是崇安的一部分,看著你便忍不住想牢牢控製在我身邊呢。”
我嚇得一哆嗦,又或者說,有點惡心。
“過來吧。”她這人倒是變幻得迅速且無蹤無跡,剛才還是一副諂媚的嘴臉,現在立刻換做冷酷無情甚至帶有恨意的麵色。
我撇撇嘴,心想,說不定後者更令我好受些。於是也跟著她進了內廳。
內廳幹淨利落得很,此時她正端坐在一張沉香木太師椅上,身旁是整齊擺放著青花瓷具的八仙桌。她招呼我坐在八仙桌旁的另一張太師椅上,雙手捧著一個精雕細琢的青花瓷質梯狀茶杯,待我走近了,她將杯子遞給我。我接過來一看,杯中淺淺一汪淡綠,無法抑製地溢出清香且溫潤的水汽。朱唇輕啟,抿一口茶水,甜絲絲的,但末了是苦味。
“再喝一口。”
我將杯中所剩一飲而盡,這次,先是令我幾近作嘔的極度之苦,苦盡方才甘來,淡淡的甜味和清爽的香氣彌漫在口腔裏,久久不絕。
這味道,實在太熟悉!可我當下無論如何想不起來是在哪喝過了。
“如何,是不是好茶?”她朝後靠去,免了那端坐的姿態惹得她和我都有所不適,換了個慵懶舒適的姿態靠在椅座。她那嫵媚動人的模樣著實令人陶醉,美豔妖冶——是我所能想到的最好的形容。
“問你茶水如何,你何必一直盯著我呢?”她長長的絲綢水袖從我眼前一甩,我回過神來,略帶抱歉地朝她點了個頭。
“茶水甚好。”我說。
“僅此而已?”她問。
我笑了一下,不再回答。
“今日來此,鏡玄應該有話要說吧。”
“胭薔,我……”
“你想不想知道,我和崇安是什麼關係?”她突然打斷了我。
不過很抱歉,我不是分不清輕重緩急的隻曉得爭風吃醋的女子,我也早料到她會這麼問,於是我搖搖頭,滿意地看著她略帶錯愕的神情,說:“帶我去看看你的俘虜,你知道我指的是誰。”
“好。”她笑得風生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