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霍格酒館,原本的嘈雜沸騰的大廳已經寂靜一片,酒客們滿是敬畏的看著被旋風卷在空中的壯漢,以及他身前的少年神官。
“詆毀神明,這可不是一般的罪責,”周立眯著眼睛,緩緩道:“該怎麼懲罰你呢?”
酒客們身軀一抖,看著壯漢的目光都充滿了同情:這樣的大罪,絕對會處以最嚴厲的懲罰,就算是直接處死也不奇怪,而且還絕對沒有人敢質疑!
壯漢無疑也明白這一點,始終在空中手舞足蹈掙紮不斷的一下子僵硬不動,恐懼的神色從臉上浮現,雙目之中投注出哀求視線環顧周遭,渴望誰站出來為他求情。
這些酒客們與壯漢都不陌生,其中也不乏有稍近些的關係,但此時竟然每一個人敢回應這道視線,他們紛紛轉頭避開,一言不發。
見此情況,壯漢臉上再無血色,雙目中一片死寂:他絕望了。
但天無絕人之路,終於還是有人站了出來,為他說話。
“尊敬的神官大人。他隻是喝了太多酒,頭腦不清,說了胡話,並非有意詆毀,請您展現神明的恩德,原諒他這一回吧。”
聲音從背後傳來,周立轉身一看,看到了酒館老板老霍格正對著自己彎腰鞠躬,一片懇求之態。
周立並不意外與老霍格的出現,這裏是他的酒館,如果這時候他不站出來說話,那麼以後這裏就不會有酒客來光顧了——起碼現在在場的這些不會。
“不錯,你有些聰明,知道該說些什麼。”他依舊平靜道:“但如果你真的聰明,就應該在他說出那些話之前就製止他!”
老霍格聞言苦笑,言語更是苦澀:“沒錯,我和他一樣,都不聰明。不,應該說我們都是蠢貨!”
老霍格的想法毫無疑問和那些酒客們是一樣的,縱然沒有因為酒精而失去理智,但作為耶戈神信徒的他毫無疑問也樂於看見圖爾神的信徒受到一些欺辱。反正這地方是他們的地盤,自己才是管事的那個!
但他沒想到,被眾人包圍的圖爾神信徒搖身一變,竟然變成了高高在上的神官大人。雖然以前從未聽說過那個應龍神的名號,但一切顯然都是真的:他們惹到了一個惹不起的人!
於是此時,老霍格隻能閉上嘴,深深鞠躬,以弱者的身份祈求強者的寬恕。
這樣具有責任感的行為十分讓周立欣賞,他心中讚了一聲,就開始考慮自己接下來該怎麼做了。
“我站出來並不是真的就非要把這家夥怎麼樣,而是因為形勢所逼,隻能抓住話頭將詆毀神明給安在這家夥頭上,然後才順理成章的出手,展現神力震懾這些耶戈神的信徒。所以懲罰嗎,未必就要選擇處死這種極端方式。”
“但不論如何,這個罪名終究是說出來了,如果不給與懲罰,或者懲罰給的太輕也不行,否則神明的威嚴就會受到質疑,他們以後提起應龍,也不會多麼尊重!”
“所以眼下這個懲罰的度量一定要掌控好——可我哪知道這個懲罰的度量該怎麼掌控?!”
如果是在前世,周立就算沒有經驗,起碼也對罪責的判罰有個標準,像是死刑、無期徒刑、有期徒刑之類的,能夠自己估量著給出一個‘有期徒刑十年’之類的判罰——可眼下呢,索瑞爾大陸哪裏來什麼有期徒刑?這裏對詆毀神明這種罪責的判罰標準是什麼?這些東西周立一概不清楚,怎麼可能給出一個令人信服的答案?
所以盡管自己已經掌控住了局麵,但周立依舊躊躇著犯難了。
但幸運的是,有人為他解決了這個問題。
“如果您不介意的話,就由我來安排對他的懲罰吧。”
周立一驚,轉頭看去,就見一人排開眾酒客邁步而來。
不,‘排開’這個詞並不對,這人並沒有伸手開路,也沒有開口讓人讓路,隻是挺胸抬頭的徑直走來。而那些酒客們在看到他之後,都馬上彎腰低頭,並自發的向後挪步為他讓出一條通道供他們通過。
這人來到近前,不待周立發問,就直接展顏笑道:“年輕的神官,您好,我是耶戈神的仆人,您可以叫我伊姆。”
耶戈神的仆人?那就是耶戈神教派的神官了!周立心中一驚,定睛仔細觀察起他們。
這人是個身材瘦削的中年男人,大約四十多歲,身上穿著頗為考究的紅色大袍子。此時麵對周立,他展顏露出含蓄笑容,禮節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