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教小冊子上的信息總算讓周立對自己所處的世界有了一些初步的了解。這種信息雖然稀少，但在心理安穩上卻有著不小的效果，這就好比身處異國他鄉的遊子，哪怕沒有回家的辦法，但知道自己的位置總是件好事，不是嗎？
……
礙於自己在外人眼中的‘圖爾神信徒’身份，周立他們在房間休息了一整個下午，直到傍晚時分才不得不下樓來到酒館大廳取些食物。
和中午相比，這個時候的酒館人氣旺盛了許多，整個大廳的十七八張酒桌已經坐滿了大半，三四十個酒客一邊縱聲交談，一邊開懷暢飲。
這些酒客們大多是穿著短袖粗布麻衣的男人，但也有一些裹著頭巾的婦人，最奇怪的還有兩個穿著頗為考究的紅色袍子的瘦削男人，獨自坐在角落裏低聲密語，與嘈雜的環境有些格格不入。
保羅姨父將周立三人領到一張空桌子上，然後自己去櫃台找老霍格，很快就拿回四塊黑麵包和四杯清水，將其一一分發。早已餓了的亞倫和貞德伸手接過，馬上開始享用晚餐。
而和專心致誌對付食物的亞倫不一樣，周立一邊細嚼慢咽，一邊豎起耳朵，用自己那超凡的聽力傾聽酒客們的言論，試圖從中獲取信息。
“真倒黴，今天鍛鐵的時候砸住了手，兩三天都不能開工了……”
“喬治年紀越來越大，要的東西也越來越多，今天竟然和我說想要一匹小馬駒……”
“今天進度不錯，顧主要的貨已經準備好大半，剩下的明天就能完成……”
各種各樣的無用信息充斥入耳，周立盡數在腦中過濾，然後拋諸腦後，直到手中的黑麵包就剩一口的時候，才總算聽到一個有趣的消息。
“你們說，這次圖爾教的讚禮過後，子爵大人會不會就承認它的地位，將圖爾神當作咱們都靈城的守護神明嗎？”
這個問題有著神奇的魔力，仿佛炸彈的引線被點燃一樣，頃刻間就吸引了所有酒客們的注意力，不論他們原先在談論什麼，是高談闊論還是悶頭發泄，此時都變成了一臉的憤慨。
“不可能！絕不可能！”身材粗壯膀大腰圓的壯漢將手中的大酒杯砸在木桌上，在砰的一聲中怒吼起來：“都靈城的守護神明，隻可能是耶戈神！”
“沒錯沒錯，圖爾教是什麼東西？讓他成為我們的守護神明？我們絕不答應！”
反對聲此起彼伏，一時間整個酒館都炸了起來。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將亞倫和貞德嚇了一跳，就是周立也皺起眉頭，稍稍思索之後就低聲詢問：“姨父，守護神明是什麼意思？”
保羅姨父挺直背脊，麵容緊繃，一邊小心的環顧四周一邊低聲作答：“那是被城邦管理者所選定的，這個城邦集體所信仰的神明！”
如同先前所說，大型城邦是會受到很多神明的庇護，城邦中的所有民眾都可以選擇其中的神明進行信仰，所以神明之間是一種平等的競爭關係。
但守護神明則不然，如果城邦的管理者在經過各方麵考量之後認為這位神明對本城有著極大的益處，就可以將其定位本城的守護神明。到時候，雖然其他神明也可以庇護這個城邦，城邦中的平民也可以信仰其他神明，但這都存在一個前提之下：所有平民都強製信仰本城的守護神明！哪怕心中有其它想法，但每到規定時日，平民們就要無條件的參加守護神明教派所舉行的祭祀讚禮活動！
“竟然有這種好處？”周立有些驚訝：“那即便是神明，也肯定會為此動心的！”
神明為什麼要主動庇護都靈城這樣的城邦，而不去管維克鎮這樣的鄉下小鎮，不就是因為城邦的人口夠多，提供的信仰更多嗎！對神明來說，信仰就是一切！而守護神明的待遇，無疑能帶來最多的信仰！
“雖然城邦的平民未必都是守護神明的信徒，但隻要他參加了對這個神明祭祀活動，那就一定會貢獻信仰！哪怕他們隻能用假信徒來稱呼，貢獻的信仰也遠遠比普通信徒還要少，也總要有一些的！”
所以積少成多之下，守護神明就悄無聲息的收獲了最多的信仰！而且還不要考慮之後可能發生的情況：在這種全城強製信仰的環境下，多少本來無意信仰的平民會成為他的信徒？甚至其他神明的信徒，也搞不好會在日積月累的習慣中改變信仰，成為守護神明的信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