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當初跟著嶽大人前去阻擋金兵,撤退的時候背上中了一箭,掉落馬下摔倒了溝裏直接暈了過去,倒是逃過了金兵後來的搜尋。第二天醒來的時候身邊早已空無一人,腿也摔斷了,當時也不敢進城,暈暈乎乎的就跑到了這裏。不過咱這人命硬,硬是給活了下來,不過這條腿算是徹底廢了。”說著,無所謂的拍了拍自己的右腿。“馬兄弟,那你這些年是怎麼過來的?”瘸了腿的漢子生活在這年月,身邊也沒個可以依賴的人,肯定過得不好。“嗬嗬,雖然腿瘸了,倒是沒餓死,白天下山進城討些東西吃,晚上就回山上來陪著吉老大,這麼多年一晃就過來了。”語氣中多了一絲落寞,當初一批老兄弟跟著嶽老大,走到哪裏都是受人尊敬的,現在淪落為乞丐受人白眼,其中的落差豈是尋常人能承受得了。
“馬兄弟,辛苦你了。”說著,小李將軍回頭對小褚吩咐道:“小褚,下山一趟去買些下酒菜來,我和馬兄弟好好喝一頓。”
簡陋的茅屋裏,咣咣撞碗的聲音不絕於耳,小褚蹲在一旁不時的彎腰給兩位添酒。小李將軍和馬大娃一碗接著一碗喝下肚去,一邊回憶著當年的事情,兩人是同一時期的人物,當時位卑職小,再加上又是陳留大戰之後就成了生死兄弟,時常和吉倩嶽飜二人廝混在一起,話題自然多得很,現在將一件件往事重新提起,不時發出一陣爆笑,那會的日子過的就是痛快!小李將軍酒量不好,再加上一大碗接著一大碗下肚,這時已經有些喝多了,笑著笑著竟然嗚嗚的哭了起來,“馬、馬兄弟,子玉我對不住你,對不住吉大哥,自罰一杯。”說著,又是一碗烈酒下肚。看著他口齒不清,眼淚鼻涕也一起流了下來,小褚不由心急,“大人,您不能再喝了。”‘啪’小李將軍抬手就是一巴掌,“滾,我們兄弟是什麼輩分?告訴你,就是將軍來了,也得拍著馬兄弟肩膀喊一聲好兄弟,張亮張德彪見了也得恭恭敬敬的叫一聲前輩!你一個小毛孩子懂個屁,膽敢在這裏胡亂插嘴,出去!”小褚捂著臉看了一眼醉眼迷離的二人,搖了搖頭起身跑了出去。
馬大娃雖然當年的酒量比起小李將軍要強上不少,可是這些年一日三餐都難以為繼,更不要說喝酒了,就算是偶爾討的一口,也是灑在吉老大墳前,老大好這一口。酒量下降在所難免,這時也是迷迷糊糊,看這小李將軍大發雷霆,不由嗬嗬傻笑起來,“李統領,你這脾氣一點都沒變啊,老馬我喜歡,來,幹一個!”
又是幾大碗下肚,小李將軍哭得更凶了,“馬兄弟,當年殺出陳留的老兄弟就剩下你我和將軍了,就連嶽飜大哥也沒了。”話音剛落,馬大娃手中的酒碗就掉落在地上,腦袋也清醒了不少,“嶽、嶽飜大人也……沒了?”小李將軍抹著眼淚還糊不清的將嶽飜之死說了一遍,雖然斷斷續續,馬大娃倒也聽得明白,也是淚水長流,兩人抱頭痛哭起來。
再次醒來,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揉了揉腦門小李將軍就爬了起來。恰逢月圓之夜,借著外麵的月光看著馬大娃沉沉的睡在一邊,小褚坐在一旁,腦袋一點一點的,腦門幾乎要撞在地麵上。沒有驚擾兩人,小李將軍輕手輕腳的走出茅屋。月光灑滿大地,時近五月的夜晚倒是涼爽得很。從門前拿起一壇千裏迢迢帶來的好酒,小李將軍慢慢的走到吉倩墓前。
“吉大哥,兄弟來看你了,還給你帶來了你最愛喝的酒,嗬嗬,那店家說這是什麼杜康酒,是真是假我也不知道,你先嚐嚐,若是這酒不對味,看小弟回去怎麼收拾他!”小李將軍自言自語,同時就散在了吉倩墓碑之前,好似吉倩就坐在他麵前一般,正舉著碗嚷嚷著讓他滿酒。酒水落在地麵,小李的將軍眼淚也跟著落了下來,哽咽道:“吉大哥,小弟對不住你,這麼長時間才回來看你,若是你覺得心裏不舒坦,就痛痛快快的罵我吧。”說著,上前抱住了吉倩的墓碑,就像吉大哥還活著一樣,正微笑的看著他,看著這個光占便宜不吃虧的小兄弟,眼中滿是歡喜。
大哭一氣,心中倒是好受了一些,小李將軍又忍不住笑了起來,“吉大哥,告訴你個好消息,小弟討了兩房媳婦,而且都有了身孕,算算日子應該有九個月了。一次就有兩個孩兒,怎麼著也得有個男的吧,倒是就讓他跟著你姓,你趕緊想想,叫個什麼名字比較霸氣,到時小弟再將這身功夫全部傳給他,不但如此,還要把他交給將軍傳授些功夫,等長大了肯定比我還厲害,到那時,不敢說天下無敵,怕是這世間也難逢敵手了,與別人交手前隻報出大名,就可以把對手嚇趴,這不就是吉大哥你的心願嘛,嗬嗬。”
時間飛逝,一晃三天就過去了,白天和馬大娃喝酒聊天,待睡上一覺再坐在吉倩墳前說說心事,日子過得簡單充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