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飛一看韓德賢不說話,對著李子玉吩咐道:“先把他押起來,待我稟報張大人後再行處置。”說完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那些人,吩咐道:“先將他們懲戒一番,午後在宣布具體處罰。”說罷,也不看傻在一旁的韓德立,扭頭向回走去。李子玉笑著對嶽飛的背影行了一禮,扭頭忙著打人去了,隻剩下韓德立一人呆呆站在那裏。過了一會兒,被慘叫聲驚醒的韓德立,仿佛老了十歲一般,顫顫巍巍的帶著幾個侍衛想自己的營帳走去。
將那些家夥狠狠的打了一頓,小李將軍便帶著吉倩和王貴等幾人歡天喜地的去了嶽老大的的營帳。進了營帳,裏麵隻有嶽飜和嶽飛二人在笑著閑聊,一看到他們進來,嶽飛笑著招呼大家坐下。待到眾人一一坐定,嶽飛這才說道:“這些日子辛苦大家了。”眾人忙道不敢。李子玉嗬嗬一笑,對著嶽飛和嶽飜說道:“將軍、嶽大哥,你們那賬目查得怎麼樣了,有沒有發現姓韓的貪墨軍餉的證據?”
嶽飛嗬嗬一笑,說道:“查倒是查到一點,不過現在也沒用了。如我所料不差,就在今晚,韓德立就會逃跑。”看著嶽飛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吉倩納悶道:“將軍,那韓德立雖說今天輸了一陣,可也不至於嚇得逃跑吧?”嶽飛輕輕一笑,對李子玉說道:“這事還多虧了子玉。子玉,你給他好好說說。”李子玉看著一臉納悶的吉倩笑道:“是這樣的,這姓韓的靠的就是他在這裏呆的時間長、根基深,在士卒中的影響力比我們高才膽敢和將軍較勁。可今天這事,卻讓我們發現他也就是隻紙老虎而已,當然他也發現自己所謂的威望僅僅隻是自己想象中的。除了那些一手提拔起來的指揮和都頭們,普通軍士根本就沒有幾個人會聽他的。經過這事,他肯定明白自己已經完蛋了,被將軍查出他貪墨一事,那是遲早的事,所以他肯定是要逃命了。至於將軍說這事多虧了我,卻是瞎貓碰到死耗子,我也沒想到他姓韓的手下全是一群草包。”
話音一落,大家便紛紛笑起來,吉倩驚歎道:“子玉,幾日沒見,你竟然有了這般見識,莫不是留在帥府是大帥他老人家給你吃了什麼仙丹妙藥?”李子玉回來後還一直沒見到嶽飜,這時嶽飜也嗬嗬笑道:“子玉,你快說說你在帥府都幹了些什麼,這麼呆了半個多月。”看著大家都饒有興趣的盯著自己,李子玉一拍腿,說道:“不說也罷,那宗老頭竟然讓我孤身一人去刺殺金兀術。”“啊,刺殺金軍主帥金兀術?”吉倩吃驚道,“那你快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李子玉唉聲歎氣的把主要經過說了一遍,當然把他和香香郡主那一段保留了下來,這可是自己的機密,不能和別人分享的。說完,心裏竟然有些想念那小妮子,不知她現在怎麼樣了?
聽到李子玉說砍了兀術兩刀卻沒要了他的性命,嶽飛不由惋惜道:“唉,可惜了。”眾人又胡亂地扯了一氣,嶽飛說道:“好了,我們還是說說今晚怎麼抓韓德立吧。”吉倩站起來說道:“為何要等到晚上,我這就帶人將他綁來。”嶽飛搖頭笑道:“不可,韓德立畢竟是副統製,雖然我們都知道他貪墨軍餉,可現在沒有真憑實據就抓人會落人話柄的,等他今晚逃跑時來個人贓俱獲豈不更好。”吉倩想了想也對,說道:“那將軍你說怎麼辦吧。”
嶽飛嗬嗬一笑,對著李子玉說道:“今日抓了那麼多人,將士們必定心緒不安,我還要帶人前去安撫。子玉,這件事就交給你了,務必安排妥當。”“是,我這就去,保證讓姓韓的哭都哭不出來!”
韓德立整整在營帳裏呆坐了一上午,直到中午才終於有了動靜,對著門外喊道:“來人。”就見兩個侍衛撩開門簾走了進來,跪倒在地說道:“大人有何吩咐?”韓德立長長出了一口氣,說道:“你二人前去親軍裏,挑選三十個信得過的人來。然後到了晚上便帶著他們去校場東拐角把東西都取出來,事關重大,你們千萬要小心行事才是!”兩個侍衛不由得一愣,他們可都是韓德立真正的心腹,當然知道校場東拐角埋的是什麼東西了,不由的問道:“大人,為何要……”韓德立打斷道:“唉,這裏已經呆不下去了,用不了幾天姓嶽的就會把咱們幹的事查得一清二楚,那可是要掉腦袋的。再說,北麵的十萬金兵虎視眈眈,大戰將臨,說不定一個不小心你我這條命就丟在了戰場上。可我一直下不定決心離開這裏,現在正好乘著這次機會離開,反正這些年我們也攢了不少財物,足夠我們到江南當個富家翁了。好了,你們快去安排吧,切記要謹慎行事,要裝作和平常一樣,千萬不要露了馬腳!”
兩名心腹也知道事關身家性命,鄭重的點了點頭,便出去安排去了。看著兩人出去,韓德立慢慢地站了起來,走到自己的衣架麵前,輕輕地摸著那套閃亮的戰甲,眼眶不由得紅了起來。是啊,細細算下來,自己已經從軍十七個年頭了,靠著一股不服輸的精神,慢慢的由一個普通士卒成了現在副統製,雖然表麵光鮮,可是誰又知道自己背後的心酸呢。當過夥夫,也當過馬夫,甚至剛來的時候因為和一名小隊長頂了一句嘴,整整的倒了半年的馬桶!最後自己實在是受不了,把本準備寄回家鄉給父親買頭更牛的一年軍餉,全部送給了自己的都頭,那時候都頭在自己眼裏就是天大的官了。
一年的軍餉,也就是十貫錢換來了都頭的一句話:二狗子是我的兄弟!對了,那時候大家都叫自己的小名,二狗子。從此,馬桶不用倒了,隊長見了自己也是客客氣的喊一聲韓兄弟。自己終於嚐到了甜頭,把進城喝酒的錢剩下給這個送些東西,給那個送些東西,慢慢的成了小隊長,成了都頭,這時候別人給我送小錢,再加上悄悄扣下的一部分軍餉,慢慢攢起來再給上司送去,就這樣一步步地走到了今天,堂堂的朝廷從五品副統製!想著想著,韓德立不由得掉出兩行濁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