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百宙之久,尚不足成聖?”葉天道,聽上去有幾分挑釁意味,布袍青年卻明白這老友沒有此意,他聳了聳肩,神情很是無奈:“以為都是你這般怪胎,一場終戰破桎梏,聖道威名驚六宙?百宙成聖也算得妖孽,很不幸,其中無我。”
“以兄之才,怎會不是妖孽?”葉天不禁笑道,上下打量著這衣著看上去有些落魄接著輕皺眉頭:“倒也古怪,百宙之久縱未成聖,處當世也當猛進才是,你這神能反倒不及當年了?”
“我性愚鈍,自然不敵歲月衝刷,神力衰退,再過上百宙,怕是要被打回原形了。”青年哀歎道:“我倒是不憚生離死別,隻是怕屆時卑不足道,理萬機者不足念。”
“誰理萬機,敢忽視兄之神才?”葉天故作驚訝道,這青年索性打開天窗:“除卻閣下,還有何人?”
“原來如此,令龍成兄掛念,是我之過。”葉天點頭,躬身致歉,他知道自己出行百宙之久,實在遠超先前所有歲月,作為同時代的世界級天才,龍成這一百十五宙還是在宇宙中度過,便更顯漫長得多,雖然修道無歲月,可至交好友忽有十數倍於此生之久的漫長歲月消失不見,總會令親故者感到幾分掛念,這本身也是一種失禮。
“豈敢稱通天戰聖之過?”龍成如此說著卻扶起葉天,長歎道:“你之功當曠古,神界升華,秩序為賀,誰有資格阻此路?誰可阻神界大道?”
說到這裏,他目光深邃,眸中隱有無邊浩瀚,若聖靈精氣,甚至成茫茫混沌之色,這是根本不應該在神眸中出現的色彩。
“你發現了?”葉天訝然道,那混沌傳道,諸聖感悟成大宙驚變之氣,無疑浩蕩無比,然而卻在大宇宙外層,處在無上之境,神級存在欲要窺得卻是幾乎不可能的,龍成竟能有所察覺,實在化作了神中怪胎。
“雖在超然領域,但我終究是神界生靈。”龍成答道,葉天若有所思。
這百宙不見,作為昔日世界級天才的龍成非但沒有憑借底蘊的積蓄將神極之力有所提升,反倒呈現實力跌退之勢,他血天尊真的變弱了嗎?隻怕不是,葉天能感覺到他的境界,分明更高,隻是這境界反倒顯得與他原先修煉的神道格格不入,反倒導致其力量下降,可在生命層次上反倒更高。
這是一種怎樣的境界?葉天一念間構造無數神道,可還是頗為好奇,畢竟神級領域的他一路高歌,甚至至今都未曾失去世界氣運,可沒有體驗過龍成這樣的經曆。
“走吧,到我那兒,嚐嚐我的手藝,順便暖暖身子,這竹林入夜可是冷得很。”龍成說道,葉天訝然地點了點頭,龍成此時言行思維可真是凡俗得很,身為高高在上的神與聖,理應是不食五穀,不畏寒暑,漠視日夜者,可現在他卻邀請著一位地位遠高於他,更是此時世界焦點者的頂尖聖者避寒,讓凡人與眾多苦苦追尋神道的修煉者知道了怕是有目瞪口呆。
但葉天倒不覺得有什麼不適合,反倒心情愉快地點了點頭:“那我就看看,你折損神力換來的廚藝究竟能有何等美妙了。”
“怕是要令你失望。”龍成道,卻根本掩飾不了臉上有些自得的笑意。
“那也得能令我失望。”葉天失笑,卻隨著這位老友在竹林中悠閑散步,拾天地鮮珍,待到天色漸暗,有寒氣入體,連神體都侵不得的寒在火道掌者麵前何等渺小?葉天卻是任由它們侵入體內,悠閑得感受著凡間美妙與疾苦,如此行走,便到了一竹屋前。
“好雅致。”葉天讚了一聲,遂隨龍成入此竹屋,卻見龍成取筍親自烹煮,炊煙嫋嫋上寒天,自有一分意境在內。
百宙不知在鑽研什麼的龍成確實手藝不錯,湯汁鮮美令葉天都要連聲讚歎,在混沌中久待的他倒是曾向蒼夕推薦世間美食,他雖未特意鑽研,身為聖者欲要做出種種佳肴也是輕而易舉,但每個人的廚心各不相同,龍成更是特意鑽研過的,這鮮美自然令初歸宇宙的葉天無比享受。
“你說那二十六宙前,蒼陽帝也入天宮軍了?”葉天與龍成也在飯桌上暢談著,葉天雖聖念涵蓋,更悟曆史掌道,卻未曾將這段歲月的曆史盡皆探盡,於是龍成也不失談資,倒是在葉天麵前好好展現了一番,他卻也愈發確定葉天確實離開了神聖宇宙甚至六大宇宙,前往了一處神不可知的領域。
那領域,真不可知嗎?龍成默默地回憶著千萬代前突然感應到的縹緲氣機。
摯友的氣息愈發不可測,那究竟是怎樣傳奇的境界?他不斷探尋,卻漸行漸遠,聖道,究竟在何方?
他迷茫著,與亂世的群雄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