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諸神看來,這些凡人絕頂的技藝終究是有限的,但心意所向卻可以是無限的,見著這些黑衣老者如癡如醉在火電之中雕刻夢想的模樣,葉抿了抿嘴,卻也覺得這實在有一種應大道在內,葉不可否認,在凡人時的他對於刀法,對於心法的喜愛也及不上這些老者對於雕刻的喜愛,因為他在凡人的修行路終究是有限的,不斷追求著更強更強,這些老人卻作為凡人不斷衰老,而他們最喜愛的就是這雕刻,在這生命最後關頭他們被朽童子帶上陽樂島,以前所未有的刻刀與刻材做出自身生命中最輝煌的作品。
在神的麵前這不是雕蟲技,而是一種生命創作,他們的刀技在葉看起來太一般了,他們的意誌境界在葉看來也低微得很,但他們在自身生命中竭力追求與迸潛力的這一股心意卻透過陽樂壇底蘊無限擴大,使葉眼前宛若有多到不盡的這些黑衣老者不斷雕刻,他們甚至從白到黑,再為白,如在夜月朝日交替之中永恒地創作,敲擊出的那嘶拉之聲與碰撞的電光火雷交相輝映中便升華了,如若成為了通徹九的火柱,那劃越蒼穹的雷光,轟朦巨響之中聽此音者卻也感到心跳加,這個時候哪怕是一些如息神王般追求靜息的神聖也隻感一種盛氣在神魂內迸,令他們如朝陽般激出全新力量,便以全新信念眺望未來。
“他們的生能已是耗盡了。”造化真棣眼皮微壓,其中顯出的眾生及乾坤萬象都像是低矮黯淡了一分,他無喜無悲地開口,這話像是有些惋惜這些黑衣老者的犧牲,但造化真棣的語氣卻沒有這分意思。
論技藝與心意,身為絕世藝人的朽童子無疑比起他的弟子們優秀太多,但朽童子此時依舊精神奕奕,這些弟子們盡管神態不變,動作卻在生命力虧竭的情況下變得愈緩慢,陽樂壇的底蘊力量是無比強大的,可朽童子似乎有意控製著這力量不去哺育這些竭盡精力的弟子們,要令他們在這無盡勞累中將生命力徹底耗盡,而現在確實到了這一步,可被諸神望著,這些生命力空竭黑衣老人竟是依舊揮舞手中刻刀,他們如癡如醉,確實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生命走向了盡頭。
“他們本來就已經接近壽盡,在不以寶物滋養的情況下哪怕是一直休身頤養都活不了幾年,如今被朽童子帶上陽樂島進行如此雕刻,自然是必死無疑。”龍成的目光在這一名名黑衣老者的臉上一一掃過,像是要深刻記住他們麵容,他歎息,生命終將逝去,但他的眼中又有精光透出,因為他們的雕刻卻未曾終結。
一名名老者眼神愈的渾濁,他們腳底下卻已是一片空,因為在朽童子的雕刻之中他們原本站立的土地早已經被刀光斬過抹去了,老者們與自己所要雕刻之物已經持續了極久的下落,可在這下落之中足可無視阻力的尖錐狀刻物卻也未曾與雕刻者拉開距離,刻物與刻人之間像是有一種精神甚至命運上的鏈接,這鏈接出了物理阻撓與改變,使彼此不分離。
這不分離不僅在形質,更可越生死。
生命力枯竭的老者眼眸之中的光彩都逐漸潰散了,他們皮膚直接包在了骨上,血與肉如若消失,一種生命的氣息如青煙般從這一名名黑衣老者靈蓋上飄溢而出,升入更上空中,連地平麵都無法飛出便已經消散冥冥,這意味著生命的凋零,也即為死亡。
“他們死了。”兔逸神躺在雲草之上,言語之中沒有悲傷也沒有激動,平淡地述了這些衰老生命徹底消亡的過程,它是洪荒宇宙第一獸,但它也在原本的研究與現在對神界的真正摸索之中了解了神界的文明思想,這些老者在最後的雕刻之中死亡,他們經曆人生中未有過的非凡體驗,在進行一次乎想像的技藝磨練,在臨死前能有這一機會對他們而言是無上瑰寶,是照入他們靈魂深處的榮光,他們甚至沒有意識到自己的死亡,可就算意識到,他們也隻會笑,比起意識逐漸模糊的僵硬死去,在這般輝煌創作之中受諸神矚目走向黃泉或才是美好。
但,雕刻沒有結束。
枯萎的肉軀似是無法握住那光彩熠熠的刻刀,神器將束縛其的手指穿透,刻刀刻物與刻者肉身便在不斷下落中分開,可在這時那刻刀閃著光,竟在繼續揮動。
依舊有手握著刻刀,那是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