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突然嗅到一股噬人心骨的香氣。
木晨兒抽了抽鼻翼,順著香氣一路嗅過去,最後來到窗邊,她再使勁嗅了嗅,是一種快要把吃貨的骨頭都要融化掉的香味。
她迫不及待把窗戶打開,看見的是鍾逸軒淺淺的笑臉。她撅起眉頭愣了一下,再把半個身子探出去,看見下邊擺著一個爐子,爐子上放著一個砂鍋,融化骨頭的香氣就是來自砂鍋。
她抬頭看了看鍾逸軒,咧起嘴角笑道:“表哥,在人家窗前煮東西,是可恥的行為。”
鍾逸軒扇著爐子淺笑道:“偷看別人煮東西,也是可恥的行為。”
“……”木晨兒冷白了他一眼——都搬到人家的房門外,還說偷看,你能再無恥一點嗎?
她再勾起一抹貪婪的笑容問:“鍋裏煮的是什麼?”
“表妹,請注意你嘴裏的口水,別讓它淌下來玷汙了我的美食。”鍾逸軒戲謔道。
木晨兒不爽地瞪了他一眼,再閉上眼睛深深嗅了一下,咧起嘴角笑說:“我聞到一股來自海洋的鮮味!好鮮!好鮮!”
她忙睜開眼睛,伸手去掀鍋蓋。
鍾逸軒忙摁住她的手說:“還沒行,泄氣了,就煮爛了。”
木晨兒嘟了嘟嘴笑問:“那到底是什麼?”
“魚羹。”鍾逸軒淺笑道,“知道你喜歡吃魚,給你做一道魚羹。”
“嘖嘖嘖……”木晨兒伸手捏著他的臉頰,歡喜笑道,“表哥你越來越討人喜歡了。”
鍾逸軒側眸看了一眼她掐在自己臉上的手,再低眸深深看了她一眼,淺笑道:“你若喜歡,天天給你做。”
木晨兒收回手,巴巴地看著砂鍋笑道:“等我嚐了味道再說。你若有一身好廚藝,我馬上給你提身價。”
鍾逸軒凝視著她爛漫的側臉,歡喜笑道:“廚藝不太好,但你若喜歡,我可以為你做到爐火純青。”
木晨兒側頭抬眸白了他一眼:“鍾逸軒,不要擺出這副煽情的樣子,倒胃口的。我告訴,用美食勾引女孩子,是一個無恥的習慣,絕對要改喲!”
鍾逸軒俯身靠過去,淺笑喃喃道:“我若不改,表妹該如何是好?”
木晨兒沉下臉,不爽地瞪了瞪他。
鍾逸軒深深凝視著她的明眸,懇切道:“晨兒,不知道何時起,看見你吃東西的樣子,便忘不了,便想給你煮東西。你,可否給我一個機會,為你不停提高自己的廚藝?”
木晨兒心頭躍動,好像有什麼要湧入心房,卻又有什麼一直在抵抗著,隻得呆呆地看著他,不說話。
“三皇兄……”
突然傳來一個不成熟的男聲。
木晨兒回過神來愣了一下。
鍾逸軒旋即沉下眸色。
木晨兒扭頭看去,看見打著燈籠走來百裏奕韞,聽見剛才那喊聲,心裏有一絲疑問,但是,看見百裏奕韞,霎時忘記了是什麼。
百裏奕韞看向臉容淡漠的鍾逸軒說:“三皇兄,我在找四皇嫂,到了名曦殿聽說她到這裏,所以尋過來了。”
“三皇兄?”木晨兒微愣,下意識往臉色忽然變得暗沉的鍾逸軒看去。
“好香啊,我可以蹭一下嗎?”百裏奕韞笑意盈盈問。
“隻有兩雙碗筷。”鍾逸軒冷淡道。
“喔。“百裏奕韞簡單地應了聲,也沒有失落,他扭頭看向木晨兒說,”我是找你的。”
“找我?”木晨兒迷惑愣了愣。
百裏奕韞輕作點頭,再把抱在手裏的精致小木屋遞給他說:“這是大包的屋子,它很挑,習慣了這裏麵的氣息,睡不慣生床。所以連夜給它送過來了。”
木晨兒輕扯嘴角笑笑,接過他遞過來的小木屋——看來你的大包真的很嬌貴,一隻貪吃的烏龜,還挑床了!
小木屋很好看,縮小版的金碧輝煌宮殿,麻雀雖小五髒俱全,不僅有亭台樓閣,還有青山綠水,皇家級的享受,小龜跟對主人了。
百裏奕韞在把手上的燈籠遞給她說:“它怕黑,記得把它掛在它的屋子上邊。讓它時時刻刻都看到我給它準備的暖光,這樣,它才能安心入睡,才懂得回家的路。”
木晨兒咬牙切齒在心裏默念:“烏龜還怕黑呢?天天把腦袋縮在龜殼裏頭,哪裏看到什麼暖光?白搭!”
她正欲伸手接過百裏奕韞遞過來的燈籠,指尖好像觸電了一般,不敢碰竹竿。
這燈籠不是普通的照明燈籠,而是一盞花燈,蓮花為底,燈身是烏龜日常百態的走馬圖,綠葉為蓋,很特別,很有心思。
當然,她害怕,不是因為它特別,而是因為……百裏騅。
情不自禁想起與百裏騅看花燈的畫麵,想起他背著她點亮一盞一盞花燈,許下一個一個願望;想起與他站在高塔上,看葉城瞬間盛放的花燈。
“怎麼不接呢?”百裏奕韞稍帶不耐煩說,“我還要回去歇息了,五更天就要出發了。”
“嗯。”木晨兒苦澀笑笑接過燈籠。
百裏奕韞再三提醒:“記住了,好好照顧我的大包。別讓它餓著,冷著,嚇著。我走了。”
最後,他朝鍾逸軒鞠了一個躬說:“三皇兄,晚安。”說罷,他就轉身走了,轉身後,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弧。
木晨兒拿著手裏的燈籠,感覺手裏的東西特別沉重,再難承載的,莫過於回憶。
鍾逸軒見她臉容苦澀,試探問道:“晨兒,怎麼呢?”
木晨兒若有所思搖搖頭,抬眸看他說:“我困了,先歇著了。改天再吃魚羹,對不起。”
“晨兒……”鍾逸軒急切喊了聲。
木晨兒退了兩步,把窗戶關上。
鍾逸軒急了一下,伸起手來正欲敲了兩下,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把手放下,隻以為她是因為自己的身份,所以突然變臉了。
當日她知道百裏騅身份的時候,亦是同樣的迷茫。
罷了,讓她好好冷靜。\t
木晨兒側臥在床上,凝視著黑暗中的走馬花燈。
燈上的烏龜好可愛,一隻顧著吃,一隻在錢海裏爬行,一隻因為怕曬而卷了草帽,一隻蓋著被子呼呼大睡還叨念著美食,一隻被惹哭了抱著包子嘩嘩大哭。
看著看著,眼角的淚水輕輕劃入發梢,她哽咽了一下輕聲低喃:“百裏騅,是你對不對?是不是你?為什麼,揮之不去都是你的影子?不就欠你兩個包子嗎?還給你就是了。”
翌日,木晨兒來到鍾逸軒的房間外使勁敲了敲門。
“沒上鎖,進來吧。”
木晨兒推門進去,看了看坐在案幾前寫字的鍾逸軒,案幾上還點了一盞燈,她扭頭看了看緊閉的窗戶,再看向他問:“你在寫什麼?”
鍾逸軒抬起眼眸看了看走進來的她,目光有幾分忐忑,淺笑道:“隨便寫寫,練字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