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韓益陽左思右想還是出了門,弟弟韓崢探頭探腦問他:“哥,你有約會,我也有女孩子等我,我們一起結個伴吧,成雙成對多好。”韓益陽把自己還沒有成年的弟弟拎回了房間:“老實點!”韓益陽覺得薑千榕畢竟跟自己在一起過,所以他還是提了一點水果和補品去看薑千榕,臨走前,薑千榕小心翼翼問他,我們還可以聯係嗎?韓益陽搖頭拒絕。還有聯係的必要嗎?之後這個暑假,韓益陽還過得比較心平氣和,隻是他莫名接到過好幾個別人打來未知電話,號碼都一樣,每次等他接通電話,對方又掛上了電話,當然他也沒有回過去。直到快要9月開學,韓益陽接到了楊欣的電話。電話裏楊欣的聲音很平靜,她說自己還是選擇了複讀了,可惜她依舊沒有考好,她去了一家工廠學縫紉,但是她還想繼續複讀上大學,不過她沒有這個機會了,因為去年她家出了一次事故,媽媽檢查出了糖尿病,家裏已經沒有錢給她讀書了……韓益陽不知道說點什麼,隻是平靜地聽著楊欣的話。過了會,楊欣幽幽的聲音響起:“韓益陽,我現在人在北江海這邊,你能過來一下嗎?”當時他可能是她的一根救命稻草吧,韓益陽或多或少感覺到這一點,隻是他並不想跟楊欣有什麼不一樣的糾纏,他不是神,不是救世主。因為明白楊欣對他產生了不一樣的希望,他更不會去北江海,一個人可以對另一個正遭受苦難的人產生同情、憐憫、甚至遺憾難過之類的情緒,但是產生不了愛情,韓益陽覺得這種隻有對以後妻子才會有的感情,他真的沒有辦法轉移到這個女孩身上,雖然此時她正處於生活的絕望中。韓益陽拒絕楊欣,拒絕的時候並不覺得自己很殘忍,他想了想說:“我不會去的,抱歉。”他原本想了幾個借口,比如自己忙,就要回軍校之類的,但是又放棄了,與其給一個不可能人什麼希望,還不如決然一點,這樣她才有可能找到新的生活方向,而不是把沒用的希望放在自己身上。“好,那我問你最後一個問題,韓益陽,高中三年,你有沒有喜歡過我?”楊欣的聲音輕輕淡淡,好像是北江海的海風吹散了一樣。“沒有。”他回答。“好……”楊欣掛上了電話。結果第二天,韓益陽接到一個消息,楊欣去世了,死因是她在北江海救了一個溺水小女孩,但是沒有把自己救上來。學校給楊欣舉行了一個“舍己救人、英勇就義”的追悼會。韓益陽去參加了這個追掉會上,現場不少同學都哭了,他們都在想這個楊欣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女孩,這個印象裏有點怪的女孩,在北江海裏卻比任何人都勇敢許多。他們自慚形穢,想到自己以前對這個女孩還冷言冷語過,心裏更是難受得不行。當楊欣戴上了英雄的光環,她就不是原來的楊欣了。隻是這個女孩,永遠離開了他們,她沒有機會再看到這個這個世界上的花草樹木、感受這裏的鳥語花香,聽聽這裏的音樂,看看這裏的圖書,她更沒有辦法再思考“命運是不是掌握在自己手裏”這個問題的思考,因為她永永遠遠失去了跟命運搏動的機會。所有的同學裏麵,韓益陽是最平靜的,他平靜地聽著校長念感人的追悼詞,平靜地目視前方,最後平靜地在紙條上寫上:“命運的確是掌握在每個人的手裏。”隻是生命真的隻是一個太沉重的話題,韓益陽回去的時候還是問了自己,如果當時他赴約了,楊欣是不是不會死了?後來楊欣的葬禮上,韓益陽看到了那個楊欣救上來的女孩,蹲在地上哭得稀裏嘩啦。有時候死的人是輕鬆了,難受的永遠是活著的人。這個被救上來的女孩叫程甸甸,出生的時候八斤半,父母取名程甸甸,長大後的程甸甸翻開楊欣的日記本,那個救了她的姐姐楊欣曾在一個陰雨連綿的日子,寫過這樣一段話。“如果愛一個人沒有愛到會怎樣,那我一定會用一種特別方式在他心上留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