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訊息(1 / 2)

“你的掌心有什麼?”小洛同當時在場的夥計一般好奇。

“血跡。”

“血跡?你的手受傷了嗎?”小洛努力回想他說過的話,並沒有提到他手受傷的情節。

“不是我的血。因為先前在屋裏處境岌岌可危,我太過緊張,手出了很多汗,汗漬浸濕了包銀子的黑紗,紗布上的血漬印在了手心上。”

“你既然知道血跡的來曆,為什麼還會覺得疑惑?”

“因為那血漬的形狀……,”金進眉峰微顰,不知是因疑惑未解,還是為最後一次山頂之行感到後怕。“那印在手心的血跡,並非模糊一片,而是橫平豎直,細看之下很像是某個字的一部分。”

“字……?”

那日下山之後,因小洛母親的情況不容樂觀,金進一刻不敢耽誤,即刻吩咐夥計焙製點心,還捎帶著準備了一些溫補的細粥,銀包的事也就被暫時擱置在一邊。

直至夜幕降臨,侍候一班換崗歸來的兵將武士酒足飯飽後,金進方才恍然記起銀包的事。

因對印在手心的血跡存有疑惑,他懷著坎坷不安的心緒進了自己的臥室,將門窗全都關好插嚴後,才敢自懷中掏出用來包銀兩的黑紗包。

他來到桌前抖開黑紗,包裏的銀兩銅錢隨著他的動作叮當作響、散落一桌,他置若罔聞,隻捧著黑紗湊在燭火下專注地翻來覆去檢視。除了那些髒兮兮幹結了的血痂,這就是一塊普通的黑紗,他反複審視了許久也未看出個端倪。

金進急得口舌發幹,隨手端起桌上的茶杯飲了一口,放得久了杯中的水有些冷,他隻覺口中一涼,腦內忽覺靈光一閃恍然大悟。他急忙將手中的黑紗展開平鋪於桌上,將嘴裏的一口涼茶盡數噴在上麵,然後取來一張白紙附在黑紗上。

水一點點潤化血痂,血跡漸漸在紙上顯露出形態。金進言至此停了下來,自胸前的衣襟裏取出一張紙遞給小洛:“令堂的字跡你該認得吧。”

小洛接過他手中的紙展開看,柴房裏沒有點燈月光微弱,血字筆畫淩亂,且斷斷續續不甚連貫,但仍能清晰的辨認出八個字——‘切勿來救、生命無虞’。

自出事那晚起小洛一直忍著,即便悲傷得不能自已時,她也未曾落過淚,然而這一刻一滴淚珠延頰而下滴落紙上。這滴淚包含著這段時間的恐懼、委屈,還有此時對母親境況的焦灼憂慮,然而更多卻是得知母親還活著的驚喜。

沒錯,紙上的字跡的確是母親的,小洛小心地將紙疊好握在手中。抬起淚眼望著這個曾經在她眼中無比傲慢市儈的人,發自肺腑真誠地說了聲:“多謝!”然後轉身欲走。

“站住!”金進喝道,“你去哪?”

小洛頓住腳步,頭未回地答道:“回家。”

“我說了這麼多你還是要去,難道你不明白自己現在的處境有多危險嗎,”雖然金進極力壓低聲調,但語氣中的急怒仍然表露無遺。“若不是因為先前有人在牌樓那兒鬧事引走抓你的人,剛才在鎮上你就已經被抓了,更別說上山。”見小洛仍不肯回頭,他緊趕兩步攔在她麵前。

小洛一雙失神的眼睛愣愣地望著柴房外漆黑的夜色,直覺一道黑影擋在她眼前她才抬眼看向來人。這樣的神情、眼底的掙紮,看得金進心如刀絞,他無奈地歎氣安慰道,“你也不必過於擔心,那婦人又是花錢封口、又是威嚇利誘,不讓我將見過她的情形宣揚出去,可見她甚為忌畏行蹤泄露,即便如此在你娘絕食要挾下她還不是妥協了,足以見得她也不想你娘出事。你先安心躲在這兒,雖然那些人有權有勢,可這兒畢竟是咱們的地界,我會瞅機會把你送出去的。你娘不也說了,叫你不要去嗎……”

“別說了!”小洛終於忍無可忍,打斷了金進急如連珠炮的話語,一揚手中的血書,“這紙上的血跡是哪兒來的,難道誰會放自己的血給別人在黑紗上寫字隱秘的通信。娘即便不會被殺,隻怕也受了很多苦吧!?”言及此,小洛的眼眸中蓄起一抹淚光,她忙別開眼球微揚頭,逼退幾欲奪眶而出的淚水,繼而轉身欲繞過金進奪路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