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民袁絲,願請殿下一見。”
這人身著儒袍,戴儒冠,雖自稱草民,臉上卻看不見半點卑微惶恐之色。
聽到這個名字,劉榮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水印廣告測試水印廣告測試
這不就是那個與晁錯鬥了十幾年的袁盎麼。
袁盎,字絲,漢初楚國人,個性剛直,有才幹,以膽識與見解為漢文帝所賞識。
為人敢言直諫,後因此觸犯漢文帝,被調任隴西都尉,再後來就做了吳相。
劉榮的腦海裏很快就翻出了袁盎的生平資料。
這人與晁錯從中央到地方鬥了十幾年,直到景帝登基,重用晁錯。
這場交鋒才以晁錯的勝利而告一段落。
如果劉榮沒記錯的話,袁盎這會好像被晁錯借著主持削藩的機會,被削去了一切官職。
這也正是袁盎自稱草民的原因所在。
但劉榮知道這隻是暫時的,袁盎交遊廣闊,與竇太後關係關係極為熟絡,起複也隻是早晚的事情。
“原來是絲公,小子可是聞名久矣。”
想通了這些,劉榮自然就擺出了禮賢下士的態度,恭敬的請袁盎上車一敘。
他雖然知道自己豎起了招兵旗以後,肯定會有人來投。
卻沒想到,第一個出現的就是如此重量級的人物。
“殿下客氣了。”
話是這麼說,麵對劉榮的這般禮遇,袁盎卻寵辱不驚的走進了馬車。
他出現在這裏並不是一個偶然。
事實上,當他收到劉榮自領南市的職差以後,就一直在這條回宮的必經之路上徘徊。
在袁盎這種精明的人眼裏,劉榮身為皇長子,又表現出卓越的才能,並深受景帝的寵愛,實則距離太子之位僅有一步之遙。
此正是提前押注的最好機會。
風險小,收益高,這是他來這裏的第一個原因。
第二個則是因為劉榮的立場與晁錯相反。
此時前來既能博取劉榮的好感,又能打擊晁錯,袁盎自然不會輕易錯過。
當然,作為一個傳統的儒家子弟,架子肯定是要端起來。
尤其是西漢這個講究君擇臣,臣亦擇君的時代。
那種一見麵就跪舔的事情是不可能發生的。
“不知絲公前來有何指教?”
待到對方入座,劉榮就擺出了弟子的姿態,拱手問道。
演戲嘛,總要做個全套。
這個時代的文人,不就是好這口!
最重要的是,袁盎確是個人才。
尤善以言辭殺人。
當年,孝文皇帝寵愛宦官趙同,甚至到了同乘一車,出入不離的地步。
而趙同與盎深有私仇。
袁盎深以為患,於是逮著一個機會,趁著先帝與趙同同乘一車出巡時,當著文武百官的麵,跑到先帝車前跪下道:
“臣聞天子所與共六尺輿者,皆天下英豪,今漢雖乏人,陛下獨奈何與刀鋸餘人載?”
輕輕的一句話,就將趙同打落雲端,從此再不得寵幸。
之所以能有如此效果,是因為袁盎太了解孝文皇帝愛惜臉皮的性格了。
隻是可憐那趙同卻連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所以,晁錯後來死在袁盎手裏,確實不冤……
袁盎對於劉榮的表現十分滿意,這才是他心目中賢明君主的形象。
“殿下可知已經大禍臨頭矣!”他突然厲聲輕嗬道。
哈?
劉榮臉上的表情微微一滯,差點就沒演下去了。
心頭哂笑,這就是古往今來,文人慣用的那一套手段。
不管錯與對,先給你來個語不驚人死不休。
在氣勢上掌握主動以後,才會投入正題。
“正要請教絲公。”
不管劉榮心裏怎麼想,麵上卻是露出了虛心請教的神色。
“聽說殿下奉詔在內史衙門參知政事?”
袁盎自是知道過猶不及的道理,沒有再故弄玄虛。
“確有此事。”劉榮點點頭。
“哦……”袁盎目光飄忽,沉默了半響後,才問道:“殿下此事可稟報過竇太後?”
“額?”
劉榮一愣,他這才想起來,這件事情他居然都還沒去長樂宮竇太後那裏備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