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說你買了胡人奴仆,不但讓他吃牛肉,還與你同坐,奴仆就要有奴仆的規矩,你懂否?”韓頹當麵色陰沉,恨鐵不成鋼。
聞言,韓岩怔了怔,猛然想起這個時代約定成俗的規矩,奴仆是不準和主人同座的,更不可能吃牛肉,因為連諸侯都經常吃不到,你身為下人有什麼資格享用?
如果你是諸侯王便罷了,全當是對下人的恩賜,禮賢下士嘛,可你隻是韓頹當的孫子,要依靠弓高侯國當背景,人家才是王……看不慣便要說教你。
身份尊卑有差距,奴隸怎麼能吃諸侯專用的食物,韓頹當覺得受到了侮辱。
“爺爺,我和你有話講,咱們出去說。”韓岩用略帶懇求的語氣,率先向門外走。
韓頹當稍微一尋思,自己這個孽孫精明著呢,說不準有什麼圖謀。狠狠瞪了韓二蛋一眼,這才跟出去。
侯府大廳,除去熏香渺渺,一派簡樸。
爺孫兩人對坐,案桌上兩杯熱茶冒著蒸氣,氣氛有些沉重,韓岩在想,韓頹當在等。
良久。
“爺爺,等過完春節,我便回長安。”
“回去也好,待在皇太子身邊,比在這偏遠之地有出息。”
“我買來的奴隸,你不要針對他,他應該是匈奴貴族,來日有大用。”
“什麼?”韓頹當怔住,瞠目結舌,握著茶杯的手有點哆嗦,嘴皮子發顫,壓抑著聲音說:“私通匈奴,要抄家滅族的。”
“他是我買來的奴隸,有契據,隻要我不講他的根底,沒人會知道。”
“他和你說他是匈奴貴族?”
“我猜的,應該不會差。前些日子匈奴入上郡,漢軍將士戰死兩千人,匈奴不會沒有傷亡。入到大漢腹地,我們漢人有耕戰製度,全民皆兵,匈奴劫掠隊伍隨時有被包圍的風險,更有可能被打散,我猜他應該是其中一員,然後流落至我們弓高侯國。”
“你收留匈奴將領,被人揭發必死無疑。”韓頹當繃著嘴唇,起身就要去拿掛在牆上的佩刀,“不行,我這就去剁了他,免得走漏風聲。”
“別人死,我不會,等去了長安我便向劉徹說明情況。他胸懷大誌,一心想討伐匈奴來結束喪權辱國的和親政策,攻打匈奴必須熟知他們的地形和各王庭所在位置,韓二蛋絕對了若指掌,有了他,皇太子便會更看重我。”
“……”韓頹當呆住,愣愣盯著韓岩,仿佛不認識他了一般,這份心智和運籌帷幄,天下有幾人可及啊。
這一刻,韓岩的雙眸閃閃發亮,臉上帶著淡淡笑意,像是一個單純的孩子得到認可。
“爺爺,等我走後,城外的造紙作坊你要幫我打理,笠木匠懂得生產工藝,要優待他。等皇帝和朝廷大臣們用上我造的紙,便可以在民間售賣。現在的紙價堪比黃金,等我們的紙上市,一定會讓紙張價格大降。我們要走薄利多銷的路子,讓紙在民間普及起來,這一點是我造紙的初衷,誰都不許改。若有人為了利益,令市麵上的紙張供應變少,囤積居奇,哄抬價格,我就回來剁了他。”
“你要我做商人?”才講完,韓頹當就瞪眼了。
韓岩不以為意,笑笑說:“商人做買賣叫經商,諸侯做買賣叫勵精圖治,不是一個概念。錢是好東西,衛綰老師許我壟斷造紙業,雖然談不上富可敵國,但也是財源滾滾,您不會嫌錢多吧?”
“……”韓頹當服了,媽的,怎麼說都是你有理。。
“韓說遍遊諸侯國,等我走後,您要督促他在大漢各地廣置房產,為我們售紙做鋪墊,這些房產也事關我的大計,比紙還重要,您一定要重視。”韓岩敦促說。
“知道了知道了。”韓頹當有點煩躁的擺擺手,怎麼搞得好像你是爺爺,老子是孫子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