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綰站在河岸邊三米高的蓄水池旁,怔怔盯著架在水池上的木製空心圓筒,這筒連接風車上方的導水槽,隻要風車逐級提起河水,灑下的時候就會順著導水槽流到空心圓筒裏,最後流到蓄水池中。
“歎為觀止啊。”衛綰長長驚歎,眸裏閃著智慧的光芒,撫著自己的長須讚歎不已。
“老師,您是不是有點佩服我了?”韓岩立在一旁,及腰長發隨風舞蹈,帶著得意勁頭顛兒顛兒的問。
衛綰隻是淡淡瞄他一眼,端著架子沒回話。心裏卻想以前還真是小看了你,但你敢在我麵前如此得瑟,定要狠狠打壓。
“韓岩聽命。”衛綰腰杆筆直,聲威莊嚴。
“啊?”韓同學懵逼。
“陛下命我製書於你,還不跪下?”聲辭嚴厲的高喝。
韓岩聞聲下跪,一臉懵逼。
衛綰:“弓高侯孽孫韓岩,貴為諸侯子嗣,不思為國效忠,卻整日遊手好閑不務正業,不思訓練武功,卻做木匠的營生,實在有失體統,你將陛下的恩德置於何地?今雖研製出龍骨水車,卻也助長歪風邪氣,將諸多百姓引上外道,你為其做了表率,致使他們不思桑農,有罪。遂功過相抵,不予賞賜,下不為例。”
等衛綰講完,韓岩已經抬起頭來眼巴巴瞅著他。
如果按照你這麼講,龍骨水車的事豈不是要黃?
甚至自己搞出紙張和印刷術也成了犯罪的舉動?
這樣想著。不知什麼時候,河岸邊下起靡靡細雨,周圍聽不到淅瀝的聲響,也感覺不到雨澆的淋漓,那雨如絲絨一般隨風在空中淩亂飄灑,說是雨,不如說是濕漉漉的霧氣,落在人臉上十分冰涼,將人心情浸得宛如寒冬。
不管他怎麼想,衛綰接著說:“陛下注重農業,不喜外道,自然有道理,百姓連飯都吃不飽,哪來時間像你一樣去搞這些東西?水車的事我會向陛下請求,畢竟可以增加糧食收成。”
頓了頓,在韓岩大失所望的注視下,衛綰將臉湊過來恨鐵不成鋼的悄悄說:“往後你要自重,想搞龍骨水車之類的東西可以,但沒必要弄得全天下都知道,尤其向陛下上疏,你腦子裏灌漿糊了?”
“陛下胸懷的是江山社稷,所思所想的是黎民百姓,你那奇技淫巧怎麼可能入他的眼?”
“你老師我身為禦史大夫,隻要一道命令即可將你的水車推廣到大漢各郡縣,以後這種利於百姓的事物,來找我。”
“太子殿下讓我給你帶句話,你個乃哈球滴甚時候滾回長安?”
衛綰低頭嗶叨了一頓,在韓岩癡呆的表情下,突然站直身體,莊嚴肅穆,向長空行大禮,高唱:“回稟陛下,衛綰奉命斥責孽徒韓岩完畢,陛下萬歲。”
“……”韓岩冷冷的身軀仿佛冰雪消融,心兒隨著淩亂的絲雨活泛起來,漳河上無聲無息升起如紗般的水霧,像一幅剛剛起筆的水墨畫,縹縹緲緲,若有若無,使人覺得身在仙境,渾身舒坦。
“起身吧。”衛綰罕見的不擺架子,躬身扶了一把跪在地上的韓岩。。
師徒兩人的關係從未這麼融洽過……
韓岩心裏暖暖的,心中歎息,如果穿越前遇到衛綰這種老師,咱上學時也不至於門門不及格,最後流落到社會上廝混,在最底層求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