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眼珠一轉，又笑道：“老伯，其實我也不是真想買，隻是在這裏閑逛逛，閑著也是閑著，想找本書打發打發時間而已，要不這樣吧，我給你五塊錢，就當租你這本書，我什麼時候覺得不想看了，我就把書還給你，行不？”
老頭細細的看了胖子一陣，似乎在判斷著什麼，過了片刻，才答道：“不行……”
胖子幾乎有些崩潰，這什麼人呐，你不賣我不怪你，你多說個字會怎麼了，我嘴巴都快磨破了，口水都快說幹了，就換了八個字：十塊、要不、不賣、不行！
這像做生意的人說的話嗎？
胖子心裏一惱，不是胖子在乎那十塊錢，關鍵是這態度，你一句話就隻會說兩個字嗎，那好，今兒個非要逼他一句話說出三個字、四個字來。
胖子隨手從地攤上拿過一本破舊不堪的舊書，放在地上，然後一屁股坐下，擺好架勢，這才笑問道：“老伯，貴姓啊？哪裏人？我怎麼聽著有點跟我說的話一樣，老鄉吧？”
老頭翻了翻眼皮，幹脆轉頭不再理胖子。
老頭都不理胖子了，這下胖子沒轍，尷尬半晌，拿起那本笑話雜誌，和墊屁股的破書，站起身來，二話不說，轉身便走。
胖子當然不是真走，就為跟一老頭淘個氣，拿這兩本破書，胖子還犯不著背上個搶、劫的罪名。
胖子要的，隻是想讓這老頭一句話多說兩個字而已！
那老頭看著胖子的背影，“哎……”了一聲，胖子一喜，心想，這回八成你該多說幾個字了吧。
比如大叫一聲：“你給我站住……”或者來一句：“抓小偷……”什麼的，反正，你能多說幾個字就成。
沒想到，讓胖子失望得很，老頭“哎”了那一聲之後，便再沒了下文。
胖子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真是自找了個沒趣，半晌，隻得又回過頭來，走到地攤邊，訕訕問道：“老伯，你真不怕我就拿了你的書就走了？”
老頭的眼睛望著街道另一邊，又咕噥了兩個字：“你敢？”
麻那個貝爾的，敢情這老頭根本就沒把我當一回事兒！也忒小看我了，胖子惱怒地想，就憑這一點，胖子我今兒個豁出去了，一定要好好跟你理論理論。
胖子將兩本破書往腰裏一插，把袖子往胳膊上一捋，擺好遇神與神罵，遇佛與佛鬥的準備，即刻就要開戰。
偏偏這時，背後一陣清脆的“得得……”聲，飄進耳朵裏，憑感覺，就知道，這是女人的高跟鞋叩擊水泥路麵的聲音。
的確是個女人，隻是在回頭那一刹那，胖子的心猛地抽搐了起來。
長長的頭發，和王曉娟差不多的臉型，眉目之間淡淡的憂愁，幾乎要撐開衣服的胸部，細細的腰肢，胖子最喜歡的修長的腿型，甚至連服飾都是胖子時常幻想的款式，都是斜挎著一個不大不小棕黃色的提包。
不是胖子色急，這世上，美好的東西，總是招人喜歡的。
而且，胖子可以對天發誓，雖然這女的跟他夢中情人一個樣，但胖子真的是絕無半點褻瀆的意思的在欣賞，要不然，也就不會拿王曉娟來跟她比了。
胖子像欣賞一朵嬌媚的牡丹花，山茶花……或是……胖子的腦袋暈暈的，想不出該怎麼去形容這時的感覺。
一個字：美！
兩個字：漂亮！
三個字，隻可遠觀，不可褻玩的嬌媚。
大約，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傾城傾國……之類的詞語，說的，就是眼前這位了。
情人眼裏出西施這句話，不知道是不是胖子現在的感覺。
不知道什麼時候，這女的，不，這女孩子，胖子心裏一百萬個祝福這女孩子，生生世世，永永遠遠都要這麼年輕，這麼漂亮的女孩子。
她蹲在地攤前，拿起一隻青花瓷瓶，“老伯，這隻點梅青花瓶，怎麼賣？”
聲音輕輕的，柔柔的，就像在唱一首甜甜的情歌。
“你要這隻青花瓶？”老頭的眼裏露出一些複雜得像團迷霧的神色，“姑……姑娘，這隻點梅青花壺，是假的，贗品，不值錢，你買本書吧，你要喜歡這玩意兒，我做添頭，送給你！”
女孩子有些驚訝，“不對吧，老伯，你這可是實實在在，貨真價實的青花啊，您看這發色，這開片，這胎釉，還有這造型，真不會是假的，您做添頭白送，豈不是，豈不是……”
看來這女孩子，不但人長得漂亮，對古玩古董也還很是有些研究，起碼，胖子就不敢這麼確定，這點梅青花瓶是真是假，李三眼教給他的，還沒這麼多。
胖子在一邊暗惱不已，真是人心不古啊，這老頭子都七老八十了，擺著個攤子，該掙的錢，不爭，該做的生意不做，先前不是一句話，就說倆字，多一個字也不肯說出來，想不到一見到漂亮的女孩子，居然又口如懸河了，這什麼世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