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煙鍋叔也是人老成精,當下之模糊的應了句:“老哥,我也是受人之托的……這個,我也不太清楚……”
煙鍋叔說“受人之托”是實話,他“也不太清楚”,更是實話,隻不過在李三眼聽來隻能是另一種意思。
李三眼臉色微變,本來他想要在朱笑東麵前表現得稍微深成一些,是以先並不像胖子一般去看這梳妝台,而是想要從賣家嘴裏先掏出這梳妝台的一下來路。
其實,做典當生意,要想辨識一件物器的優劣,也跟醫生醫治病人差不多,所用方法基本上也是以“望、聞、問、切”為主。
所謂“望”,即是看物件表相、質地、造型、工藝、等等,和醫生看病不同的是,病人除了男人就是女人,而古玩器件,卻是種類繁複不勝枚舉,“聞”在醫生來說是聽病人說話發聲,聞氣味,“問”和“切”主要就是詢問病人的病情,和候脈、切脈,這些在古玩器件辨識中,大都表現為問這些東西的來曆、來路,以及接觸、化驗之類的手法。
李三眼一上來,就問煙鍋叔這梳妝台的來曆來路,單是這一點,李三眼的確要比胖子高明得多,隻是煙鍋叔卻並沒按照他預想的套路出牌,隻敷衍了幾句了事,這讓李三眼心裏暗暗有些惱怒。
人家賣主不想說或是不想說得具體,當然是出於想要高價的目的,哪有什麼都詳詳細細的跟你坦白出來的道理!
見問是問不出什麼有價值的東西來,李三眼隻得轉身去看那梳妝台,隻是李三眼的一門心思,卻並沒放在檢驗那梳妝台上,而是計算著,胖子給了一千塊的價錢,怎麼樣才能讓這個價錢再往下降一點。
如果以舊貨家具來說,這梳妝台確實值不了一千塊錢,能值上幾十塊上百塊就不錯了,但關鍵是這梳妝台所用的木料,是上好的花梨木,現在花梨木家具行情看漲,幾千、上十萬的都有,論質地,胖子給這一千塊錢,應該不算太虧。
但關鍵這是做生意,不是做善事,更不是做收藏,能多賺到一百塊就多一百塊!
轉了一轉,這梳妝台的品相、造型、質地,都是胖子已經說過了的,想要在這些方麵去挑些刺兒,即使有點彩頭,也出不了什麼大彩,反而不如從價錢上去搏一搏。
李三眼計議已定,又對煙鍋叔說道:“老兄弟,我是這個店裏的掌眼,如果老兄弟有意出手的話,這個價錢嘛,我頂多給七百,您看……”
“老哥……”煙鍋叔剛開口要說話,虎子站了起來,指著胖子說道:“這位兄弟先前還給一千塊呢,怎麼你……你就隻給七百……”
話音未落,煙鍋叔打了虎子一巴掌,止住了虎子的話,又朝李三眼躬了躬身,滿是歉意的道:“對不起啊老哥,這小子不懂事,老哥可別跟他一般見識,也怪我沒把話說清楚,這台子,不是來賣的。”
“不是來賣的?”李三眼額頭上頓時爬滿了黑線,不是來賣的,這大熱天的你抬到這兒來幹什麼?你不來典當,難道是天氣太熱,你走路累了,進來騙口茶喝,真是的,看你兩個衣著還算光鮮,也不像是極端缺錢的人,口渴了,一瓶水錢不至於都沒有吧。
見李三眼有些慍意,朱笑東連忙站了起來。“李叔,別誤會,來來,大家夥兒都過來,我介紹一下……”
等夥計們都過來了,朱笑東又才接著說道:“我先前說的那兩個人,就是他們,這位是煙叔,虎子哥……”
煙鍋叔也自我介紹了一下,又作揖打躬的連聲向李三眼道歉,李三眼幾乎皺著眉頭,順口敷衍了幾句。
“您好!你好!叫俺虎子就是……”虎子伸出手,一邊自我介紹,一邊跟店裏的每一個人都握了一下手,但是到了李三眼的時候,李三眼不大情願的伸手碰了碰。
胖子聽說虎子也是這店裏的一員,高興得不得了,一個熊抱,摟著虎子原地轉了個圈,這才喘著粗氣對朱笑東說道:“東哥,這虎子哥,嘿嘿,以後你可得讓他跟著我,我就喜歡他,嘿嘿……”
“跟你?”朱笑東偷瞄了一眼王曉娟,又看看胖子,有些遲疑地問道。
“對啊!我現在也是副總了,你先前答應過的,問你要個人,你不至於馬上就反悔吧?”胖子得意洋洋的說道。
王曉娟撇撇嘴:“就你,一個管後勤管夥食的‘副總’,也好意思問東哥要人?”
“這你就說的不對了,後勤夥食有多重要?你知道不!我這副總也是量才而用,虎子哥身材跟我差不了多少,看樣子,力氣也有的是,以後東哥要是出去,有虎子哥跟我,後勤夥食豈不是充足了一半,你說對不對?”
敢情是這樣啊!胖子說了一堆廢話,重點全都落到最後這句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