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很遠很遠的往事了，遠得……歌樓已經有很多細節記不清了，隻記得那一天下著很大很大的雨……
“小二，來壺酒！”
“好嘞！客官稍等！”
“掌櫃的，結賬！”
“客官，一共是七兩八文錢。”
……
雨中的京城，少了往日的繁華，客棧裏卻依舊熱鬧非凡。上京趕考的學子把客棧占了個滿滿當當，一時間人滿為患。小二在客人之間來回穿梭，掌櫃的算盤打得很響，想必是賺了不少。各地趕來的學子聚集在一起，或吟詩作賦，或飲酒暢談，一派其樂融融的景象。
“掌櫃的，來間上房。”
原本喧鬧的客棧安靜下來，眾人不約而同看向門口那人，素白的錦袍沾了雨漬，卻絲毫不影響那人的容顏，像是遠處的山水畫一般讓人看不真切，隻覺定是極美。那身影收了傘，慢慢踱步進客棧內，小二這才反應過來迎上去，彎著腰道：
“客官，真不好意思，客棧已經滿了，還是去他處落腳吧。”
“這樣啊。”
書生皺了皺眉，眼裏掩不住的失望。
“那隻好去他處了。”
說完，書生轉身便要走，身後的小二突然叫住他：
“等等，客官，這幾日上京趕考的學子太多，恐怕其他地方也已經人滿了，正好店裏有位女客官訂了兩間上房，您可以和她說說看是否願意分一間上房給您。”
“是嗎，謝謝。”
書生原本擔憂的麵容緩和下來。小二看著他的笑容臉突的一紅，真是好看的人……書生遲疑了下，開口道：
“不過，不知那位姑娘願不願意……”
“可以啊。”
如珠玉落地般清脆的聲音，書生看向樓上的女子，一身紅衣，明亮如火，不是很出眾的容顏，頂多算是清秀，眼裏的神采卻讓人移不開雙眼。
“這位姑娘是？”
一旁的小二連忙答到：
“這就是先前跟您說的那位女客官。”
雖然心中早已猜到，但沒想到是如此年輕明媚的女子，書生突然有些不好意思開口。
“怎麼不說話？不要房嗎？可是別處已經沒有房間了哦。”
書生看了那紅衣女子半晌，終是拱手道：
“多謝姑娘。”
那廂女子卻掩著嘴吃吃地笑起來，口中似乎在低語著什麼，旁人卻聽不清。
是夜，書生坐在窗口前一頁一頁翻閱這手中的書本，忽明忽暗的燭火將他的容顏照得更加瑰麗。
“你在看書嗎？”
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了書生的思緒，抬頭看向聲音來處，隻一眼就嚇得驚慌失措地站起來。
“姑娘，你怎麼在這！”
白日裏見過的紅衣女子正坐在窗簷之上，一雙紅靴在窗外緩緩晃蕩看起來像隨時都會掉下去。她卻笑得一臉無辜。
“我不可以在這裏嗎？”
“不是……我是說……我的意思是……”
書生擺擺手，因為窘迫漲紅的臉看起來極其可愛。
“我知道你不是，不過你再不讓我進去的話，我就要掉下去嘍。”
說著，身子微微往外傾斜，仿佛真要掉下去。本來還在猶豫男女共處一室不合禮數的書生，一看見她這動作嚇得魂都沒了，趕緊把她拉上來。
“姑……姑娘你沒事吧？”
書生還驚魂未定，女子卻已把他房裏的東西摸了個遍，正捧著他剛剛拿著的書上下打量。
“嗯？你看我像有事嗎？”
看著女子一副天真無邪的模樣，書生嘴角抽了抽，他怎麼覺得自己是被這幅模樣騙了？
“姑娘，天色已經不早了，你來我房裏是……”
“你在趕人？”
“我沒有這個意思，隻是天色已晚，姑娘在我房裏恐怕……”
“我知道，男女大防嘛。”
知道還這麼……書生頭疼地看著眼前的女子，第一次嚐到了束手無策的滋味。
“我是來找你報恩的，我把房讓給了你，你應該報答我。”
第一次看見找人報恩還這麼理直氣壯的，自己又確實不能拒絕，無奈地歎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