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記憶
冰箱中大包生力蛋麵、豆芽、青蔥,主食已有著落,就來豉油皇炒麵吧。生力蛋麵,粵式加堿水(小梳打)的雞蛋細麵,可作蠔油撈麵或雲吞麵;餐館多以油炸,然後炒好肉類或海鮮勾欠澆上,稱為肉絲、海鮮炒麵。豉油皇炒麵,通常煮泡或蒸熟後炒。我試了生炒,回不了頭。生炒省時,但頗考功夫,我喜歡,因著省時;功夫呢,不敢自誇,以往搞砸過多次,總有些體會、經驗,又不是高科技,這點信心有的。
生鐵鼎,倒模澆鑄成一體,無縫接,無裝釘、螺絲。五公斤重,厚底厚壁,傳熱均勻,原生態健康廚具,無化學塗層,耐高溫,貴些,用來得心應手,值!
鼎熱,順入二湯匙米糠油。米糠油的起煙點高,220℃時才冒煙。通常150℃,夠熱度炒的。攤平放入麵,煎片刻,用筷夾著,小火即可。至麵漸漸淡色時,翻煎另一麵。再加少許油,大火,入蔥、豆芽,鏟翻,豆芽受熱滲出水份,麵條變更幹。調味,生抽順鼎沿旋入,豆酵型的醬香撲鼻。
然後,沿麵周邊加些開水(滴幾滴醋,可除堿水味),鼎的熱度均勻恒久,水份除滲入麵條,很快受熱蒸發,麵條油光潤然,一點不糊化。煎塊T-Bone牛扒,煮個紫菜蛋花湯,開餐。豉油皇炒麵最搶手。
青邊鮑魚呢?還未儲夠錢買!話說,剛抵澳洲,是先到西澳首府佩思英語學校就讀的。離鄉時,朋友托帶物品給親戚,並吩咐親戚接機。當時正值聖誕節假期,朋友親戚與馬來西亞裔老公,熱情邀請次日到家中聚餐。當年,西澳政府規定,聖誕節期間,開放捕捉鮑魚,每日每人最多可捉二十粒,必須最小直徑六公分。其時,他們打開冰箱急凍櫃給我們看,滿滿去殼急凍鮑魚肉。
當日,大大的火鍋中,滾著雞湯白菜和滿滿鮑魚。一圍坐下,片刻,白菜呢,都被人撈走吃了,全剩鮑魚。首次作客,有些拘謹,不敢造次吃鮑魚。桌上有二盤粵式撈麵,開水綽熟,隻混著生油防粘,冷的,取些食著,無滋無味,心中眼中隻有鮑魚。一會,他們又有幾位朋友到達,一見兩盤我們認為不知所謂的撈麵,兩眼發亮,大聲歡叫,大筷一團入碗,拌匙自製辣椒醬混著,吃得“嗦嗦”聲,我們都詫異著。他們急著問主人家,在何店家幸運買到、價格怎樣?又是大筷挾起一團麵,臉露愉悅,千載難逢的樣子。
聚餐過程中,我們不見有人碰鮑魚。終於,顧不了客氣,怯怯地,撈起一個看來最小的鮑魚,一咬,硬韌似橡皮筋。很久以後,自己稍懂烹煮,才曉新鮮鮑魚食法,不外是切薄片,滾湯中涮下即熟,爽口鮮美;或開花刀後,薑蔥蒸約十分鍾即可;要不就是成粒煲湯幾個鍾,才夠熟稔的。那種不加蓋打邊爐式,滾片刻的,就是“橡皮筋”效果。
我們珍而貴之的食材,他們無章法隨意任為,隻因太易獲取,故不珍惜;反而,普通的粵式蛋麵,在當年是物以稀為貴的。入境問俗,不多多了解,鬧笑話是分分鍾的,好彩當時無大筷挾麵條。
時過境遷!我現在更喜歡豉油皇炒麵,青邊鮑魚太貴了!生存為吃,吃為生存,還是大有區別的。時時弄弄炒麵,別總惦記著鮑魚,除非每日可捉二十粒。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