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青年記事(三)(1 / 2)

所有和計算機搭邊的專業,其實都是頂頂無聊的專業。還在讀書的時候,許一航就聽邱非說過一件趣事,說的是邱非的一個表哥:學計算機的,待研究室的。

他還記得邱非當時是這麼形容的——

“一天隻吃兩頓飯,不喝水,趴在電腦前寫程序。生活的唯一樂趣。”

旁人不相信,張口就問:“女人呢?”

“好像沒有這方麵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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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來邱非看見他,總調笑說他越來越像他那位不食人間煙火的表哥了,甚至還說要不和他表哥斷袖一把?

他很無奈,男人過了三十歲還沒有一個正經女伴,也是會被人嘲笑的。這個社會對男人總是相對的寬容些,若是他流連花叢,亂花眯眼倒也還可以駁說是挑亂了眼,可是他孑然一身,這個理由是無論如何也不成立的。

這些年,李箏倒是伴在他身邊的,她總是說著一句話:“我可以等你。”

他哭笑不得。

李箏的婚姻不甚幸福,但事業確是極其成功的,憑著一份狠勁和不服輸的精神,倒也被她在業界創出了一個“女強人”的好名聲。

經常有同事朋友揶揄地把他們兩個湊成堆,特別是小穎,因為和李箏的關係好,頗有種要“親上加親”的架勢,催著趕著要他趕緊牽著李箏走一遍紅地毯。還有就是母親,早年的不如意,到了晚年就衍生出無數的弊端了,最過明顯的就是身體,這兩年她的身體狀況直線下降。令他憂心不已,偏偏母親還拿自己的身體做要挾——“我也沒幾年好活了,你趕緊給我找個媳婦來”,“我就喜歡小箏,人漂亮又聰明懂事,關鍵還會照顧小穎”,“你要是孝順我,就讓我抱上孫子再入土”

母親早年同父親的歇斯底裏,到了晚年就變成同兒子的胡攪蠻纏。他不是介意李箏的過去,也不是不相信李箏如今的決心,他隻是,情淡了而已。

“你就和你那花心的爹一樣!”母親每當他沉默以對她的要挾時,總會這麼控訴。

他隻能繼續沉默,這就更加觸怒了母親,母子兩人總是不歡而散。

他有時候也想,李箏也沒什麼不好的,何苦回回惹得母親這麼不愉快。可是,當他坐在書房裏,打開電腦習慣性地翻出那幾封看得倒背如流的郵件的時候,他才隱約明白,自己這麼些年到底是在做什麼?

——等待。

原來,他竟也在等待。

他把信件看了一遍又一遍,不過了了幾百個字,他揣摩又揣摩,她的語氣如何,她的心情如何,她的心事如何?

許一航覺得自己可憐又可笑,明明當年是自己衛道士一般地狠狠拒絕了染笙,並把她趕出了國門,如今,卻又做那癡情兒郎的模樣來?

他深深陷進座位裏,書房的擺設一直都是這樣,沒有很大的變化,每次夜深人靜的時候,他總會想起那個晚上的染笙。那個急切的想表達自己感情的樣子,那個紅著眼不可置信的樣子,那個蒼白著臉失魂落魄的樣子。

可是,在生意夥伴於錦宏的結婚宴上,他看見了什麼?他看見穿得一身妖豔環佩叮當的女子在酒席上豪放地一杯又一杯。

這個還是當年那個丫頭嗎?他皺眉。

席過半場,染笙終於起身向洗手間走去,搖搖晃晃跌跌撞撞,看得他心驚膽戰不已。過了很久還沒見染笙出來,難道真的醉得躺在洗手間裏麵了?他起身,尋至洗手間,剛走到拐角,一個人就跌入懷抱,是染笙。

滿身酒氣,迷迷糊糊,還不待他搖醒她,她已然睡死過去。後麵還有一個踉蹌的人影,他也認識,蔡朵行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