慘叫聲、求饒聲此起彼伏,殺自己人也殺的那麼起勁倒是挺讓人無語的。還有老遠,“援軍”就聽到了這樣聲。
他們是從最近的北門進入建業的,準備去應對的是來自南門的炮轟。看城中的狀況,即便孫權死了或是傷了,也是不會讓他們知曉的。可反過來說,之所以搬救兵都要從鍾山搬了,也正好說明了孫權兵力不足指揮經驗欠缺的問題。
此外,也可能與他本人的狀況有關係,遇刺外加吳侯府遇襲,咳,與其說是遇襲不如說是騷擾來的恰當一些,就算他完全沒受傷,經過了這麼一次驚嚇,林家仁就不信他還敢走出門,他非得借助外力不可。
而早些時候林家仁就得知了一個消息,那就是城中連同民兵在內最高也超不過四千人,除非他舍棄防守,將民兵也敲上出來跟林家仁打一仗,那樣還有機會將林家仁的兩千人一波給帶走,否則……
林家仁已經進入城裏了,之前趁敵不備在南門部署的幾輛投石車是起到了關鍵的作用,他現在眼咕嚕亂轉,觀察著城裏的情況。
不知道是不是孫權的攀比心理作祟,這家夥的建業城可謂下了血本,林家仁不禁一陣頭疼。這裏比柴桑整個大了一半不說,內城也修了兩個,外表看上去差不多,建築格局也相仿,這讓人如何是好?
不知道哪邊才是孫權所在,兩個內城擺明了就是互相呼應,林家仁幾可保證,在他全力進攻之下是可以攻破一邊城門的,可另一邊也會因此警覺,或是援助或是幹脆逃跑,彼時他便完全沒法阻止。
他喵的,那些個細作怎麼從來沒說過這個情況?!
林家仁有種被耍了的感覺,也有種頹唐的心情,眼前所麵臨的可是關係到能否確實拿下建業的情況啊,自己竟然準備不足,這能怪得誰去?
一旁硬要跟來的魏薇和黃月英似是發現了他的不對勁,一左一右靠了上來。
“怎麼了,咱們還不動手麼?”魏薇的腦子基本上就隻有“打過內城去,解放全建業”的概念。
“無法抉擇麼?哼,你不是向來如此麼?”似是看透了林家仁的想法,又似在說別的,比如她自己的事情。
林家仁的頭上已經是汗流如注了,這會兒直接變成了飛流直下,他完全不想搭理兩人,隻是一人給了一個白眼,指著兩邊的內城道:“點貓咪,點貓咪,點到哪個就是哪個的貓咪!”
二女同時無語,這尼瑪好像是小孩子的玩意兒,連鄧艾陳情他們都不玩的老古董了吧?雖然自己並沒有聽過這個版本,但林家仁的語氣早已把他深深的出賣。
行,你真行,大戰一觸即發,你竟然用這樣的方式來做出選擇。以前打過的那麼多仗,做出的那麼多決策,難道都是這麼來的?二女打心眼裏服了這位。
“好,就是左邊這個了!”
林家仁花了極大的力氣作出了一個艱難的決定,然後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情況下跑到了之前來山寨請求援兵的使者麵前,捂著肚子麵容扭曲:“我要拉肚子,請問茅房在哪裏?”
他們當然不知道,這是行動的暗號。還卯足了力氣橫眉冷對,指著林家仁的鼻子對著他的“頭頭”沈林怒罵:“你這帶的什麼兵?一點規矩都不……”
話猶未已,他們就“出師未捷身先死”了。
亂世之下,沒有人能夠保證自己下一刻還活著,活著看到自己素未蒙麵的媳婦或男人,看到自己兒孫滿堂,看到自己期盼的和平到來。
我猜到了結局,可卻沒預料到過程。
就像是每個人都知道自己生下來就是朝著死亡不斷地奔走,卻不知道究竟何處是盡頭,他又將以怎樣的方式迎接這個盡頭一樣。不到最後一刻,誰也沒有這個把握。
嘎嘣脆,沒有什麼痛苦,扭斷脖子的死亡方式或許比別的要人道一些。林家仁歎了一口氣,再也不去看那幾個變成了屍體的人,扭頭對著選定的內城,像是振奮精神一般大喝一句:“進攻!”
潮水一般湧來的士兵,就這麼突兀地衝了過去,不知從何處拿出了一截一截的木頭,然後又將它們組裝拚接成了一整個巨型的大木,硬生生地朝城門口逼近。
城樓上執勤的士兵,前一刻還是百無聊賴地看著城下軍容整齊的援兵行進,心裏遺憾著不能跟著一起去建功立業,這一刻就已經將下巴掉到了地上——建功立業的機會這麼快就來了啊?可惜自己什麼都沒有準備。
“嘭”“嘭”“嘭”,連續的撞擊聲鼓噪在耳朵周邊,緊急調動的人手這才來得及想起要去堵門,以血肉之軀堵住門口。
稀稀疏疏的箭矢從城頭落下,有氣無力地釘在地上,像是象征性地抵抗。
這一切來得太快,快的讓人懷疑這是不是在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