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窗邊推開去,伸出手掌攤開來。彙聚而下的水流趟過手心,不間不斷,冰涼且麻木,這不正是自己該有的感覺?姓呂的,你在做什麼?唉聲歎氣,這不像你。
對著自己說話,抬頭望天。
猶記得,父親歿時曾對我說:天意從來都不是個東西,任意妄為地操縱世人,可我卻從來不信天,所以我殺了我的天,所以我費盡一切心思也要逃出他的掌控,可是它還是給了我一個響亮的耳光,用我信任的人來終結我……哈哈哈,天意,可我還是不信你,好好好,就讓我上來跟你討教吧!
父親有沒有成功升天去跟老天算賬,玲不知道,可這段話卻深深地印在了她的心裏。天意麼?
“嘿,玲!你怕麼?”
“我不知道。”
“姓呂的做事可從來不後悔!”
“我知道。”
“哈哈,我的好女兒,天在看!”
“我……在做。”
這是夢,還是想象?亦或是幻覺?她不清楚,她隻知道一點,那就是迷惑不在了。
父親,孩兒明白了。
我不信天意,既然難以取舍,我就兩個都要!時間不夠又能怎樣,我不想後悔!
雨漸漸收起了它的悲傷,東方開始泛白,不知不覺之間一夜就這麼過去了,而在這一場雨夜之內,不僅僅有玲的抉擇,還有林家仁的行動。
如果說昨日白天的鬧劇必須要有一個結尾作為收場的話,林家仁表示這個結尾僅僅才是個開始而已。
經過一日多的調查,林家仁甚至還調動了立羽司在餘姚的所有眼線參與,他算是搞清楚這件事的來龍去脈了。
尚家和秦家,是當地有名的望族,如果說四大家族的顧陸朱張屬於帝都魔都這樣的超級大城市,那麼他們無疑相當於市縣一級的二線城市,也就是說差距至少在兩個等級以上,當然了,他們在這餘姚還是可以呼風喚雨當個小霸王學習機的。
而事情的因由卻有些黑色幽默,兩家的關係原來是不錯的,屬於攜手共進把持餘姚八成以上貿易的主,可惜壞就壞在了一場葬禮之上。
那場葬禮是由秦家主辦的,因他們家兒子夭折,身為姐姐的秦俊(這名字也很男性化,林家仁當時就高呼臥了個槽)還沒有出閣還算他們秦家的人,她理所應當地出現在了家屬區,然後非常不巧地就被那誰誰誰給看上了。
尚家的當主,尚傑,四十歲,光是看那浮腫的眼袋就知道,一定是個縱欲過度的家夥。一見秦俊便驚為天人,也沒分場合就私下給人老秦提出來嫁娶之事。
老秦當場就同意了(聽到這林家仁差點沒一口老血噴在地上),不過說的是一年之後作衝喜之用,而且說好秦俊嫁得是尚家沒娶妻的二兒子。
尚傑一看,一年太長他可等不了那麼久,當時就問能不能快點,沒想到對方是一口回絕,非說什麼一年是由《易經》算得的結果,改之不吉,愣是不同意對方的要求。
得,還能怎麼辦呢?明著肯定是不能翻臉的,那就用暗的。眼珠子一轉,尚傑計上心來,使一招偷龍轉鳳那不就結了?你再養在深閨也是獨女,有些事情是必須由她做的,比如臘月二十四的祈福……到時候找些人來裝作強匪地痞,萬事休矣。
計劃有條不紊地進行,就結果而言他是成功的,至少把人給弄到手了。不過,可惜就可惜在,他的二兒子知道了這個消息。說好的是自己的媳婦,怎麼老爹一聲不吭就弄過去了?當即告訴了他老媽,結果可想而知了,兩個人不吵起來才怪。
“我倒要看看,是什麼樣的女子能把老爹迷得神魂顛倒!”林家仁估摸著這就是他當時的心情了,然後,就沒有然後了……正當他將自己老爹弄成了“虎口”的角色,以為自己可以成為“狼窩”之時,一招撩陰腳裹挾著驚濤駭浪的氣勢席卷撲麵(其實應該是撲雞)而來。當當當當,也不知道是不是秦舉以前有練過,反正據說是正中了目標,後果是某人的後半輩子差點就交待了。而正是基於此,還指不定尚家會怎麼對待妹子呢!林家仁心中怎能不急?
“我們的目標是,救出可憐的女子,懲處罪犯還她一個公道!”
行動前的動員大會,林家仁慷慨陳詞。
這一次的行動並不是他單方麵發起的,而是有當地政府協作的,具體的協作就是他們在後邊打醬油,林家仁的人衝鋒陷陣……沒辦法,這涉及到一個走漏消息與否的情況,就連何時行動都是臨時通知的,林家仁也就隻拜托了他們嚴防死守各處城門,絕不放一人出城。
不過,林家仁還是有一點點私心在裏麵的:這次去救人還可以順帶抄個家什麼的,正好補充一下幹癟的腰包,也不虛此行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