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的靖王沒有等來皇後的來信,卻等來了皇後再孕的消息,正坐在湖上泛舟煮茶的靖王手突然一抖,那精心燒製的束蓮青花瓷裏的茶溢了出來。
彈琴的姬妾見靖王爺竟然失了神,鬥膽問道:“王爺怎麼了,竟變了臉色,世人皆知皇後不能再生育,如今上天垂愛,豈不是喜事一樁,為何王爺會露出這樣難過的神情?”
端木琰放了茶盞,拿出素白色的帕子擦了擦手,起身立於船頭沒有說話,是呀天下皆知皇後身體虛弱不能再孕,可沒想到上天竟然如此的不憐憫霓裳,為什麼還要讓她受生育之苦,隻希望她這次再孕能夠保證身體,不再像第一次生知辰那樣,險些丟了性命。
“婉雲,你可會談《離思賦》?”
婉雲思量片刻,抬手琴下便流淌出一曲《離思賦》,空靈婉轉,如同天籟一般,琴聲悠揚好似湖麵水聲潺潺,婉雲不知道為何靖王爺要她談這樣一首曲子,可是似乎靖王爺的背影更加的孤寂寥落了。
慕容霓裳,你我隔盡千山萬水,本該是早已情分散盡,形同陌路,今日一曲《離思賦》算作別離最後之音,望你日後享歲月靜好,現世安穩。
他與慕容的情分斷了,這最後的聯係也一並斷了吧!即使不願斷也終是斷了。
皇後再次有孕這件事情,愁的人不少,喜的人也不在少數,愁的人是在愁皇後身體能否承擔的了這樣的辛苦,喜的人卻是在喜,皇後再次有孕,必定會因為體質的原因要小心安胎,這樣對朝中事務的幹預便會減少,對皇上的影響也會減少。
雖然現在慕容一族在朝中任著無關緊要的閑職,慕容百裏又任職遠離京都,可這樣無欲無求的局麵能夠維持多長時間卻是令人無法安心的。
其實慕容霓裳也明白這些朝中老臣的想法,他們忌憚著知辰成為太子,位任儲君,都是不無道理的,慕容一族權傾一時,如果有這慕容氏血統的皇子知辰登基為帝,豈不是再無他人在朝中的位置了。
自己的兄長慕容百裏正值盛年,膝下還有兒子慕容荀,這絲隱隱的擔憂慕容霓裳倒也是理解,而且她不禁心中要謀劃些許,她要為知辰日後儲君的位置有打算,必要解決這些問題。
一則是先解決慕容一族有挾令幼主的能力,如果慕容一族再無挾持皇權的機會,前朝眾臣的擔心解除了,沒有了擔憂之事若是再反對知辰的儲君之位,隻能說別有用心。
二則解決知辰的後顧之憂,沒有強大的依靠,儲君之路也不會走的輕鬆,慕容霓裳要將慕容氏變作知辰可進可退的一件利器,進可為己所用,披荊斬棘,消除佞臣,退則可以隱於朝廷,無為清閑。
“娘娘,您怎麼又眉頭緊鎖心中憂思了!”輕雪將安胎的湯藥放好,小心的問道,“太醫可是說了,您一定要放鬆心情,不能憂思過度,這可是自打生了皇子後時隔八年,可不能掉以輕心了!”
“輕雪,本宮倒是覺得你比我還擔心,每日早起一次,晚上一次,小心叮囑,本宮的耳朵都要起繭子了!”慕容霓裳喝了碗裏的安胎藥打趣她。
“娘娘還別說,這就是皇帝不急太監急!”輕雪說著連忙跪在腳踏上為慕容皇後揉著腿。
“這會兒月份還小著呢,腿還不是很脹,倒是這幾日吃的實在是太好了,覺得自己臉上都圓了!”慕容摸了摸自己的臉,又照了下鏡子說道。
“太醫吩咐了,說是保持母子需求就好,不要將娘娘腹中的胎兒養的太大了,娘娘身子虛,若是胎兒太大了,到了生產的時候也是難過,所以這每日尺度用量,可是皇上與太醫親自商量著來的,娘娘還說奴婢如同和尚念經,皇上可還是更絮叨呢!”
輕雪這一說,慕容倒是笑了,伸手拍了她一下,黠了她一眼說道:“這張嘴這麼不講理,連皇上都敢給軟釘子碰,等晚上皇上來了,本宮就告訴皇上,好好地罰你一番,若是不行就把你那夫婿一同罰了!”
話音剛落,便聽見外麵的太監通稟,說是皇上來了!
輕雪起身一笑,用帕子掩了嘴說:“皇上還是真不經念道,都沒等到晚上,就來了!”
端木玦一進來見輕雪福了福身子,桌上還有半碗沒喝完的安胎藥,親自端起來,見二人似乎臉上還帶著剛說罷秘密的笑意,一邊給慕容霓裳喂藥,一邊道:“朕倒是覺得耳根子發燙,原來是你們在聊朕!”
輕雪見了皇上收斂了不少,也不敢說話了,將皇上手裏的碗接了過來,連忙下去了,慕容將腿抬了起來放在端木玦的膝上,他伸手輕輕地按揉著,倒是自然,生過了知辰,端木玦也是有了經驗,這一胎雖然是忐忑,可好歹心裏有了準備,不是第一胎那般手忙腳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