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玦捧起了一杯熱茶,呷了一口慢慢的語速說道:“輕雪的年紀也不小了,再挨上幾年也該近了出宮的年紀了,你就早些放她出宮去,隻要你舍得,不過是放出去一個宮女,你是做的了主的,沒什麼天大的事情,還讓你背負了棒打鴛鴦的罪過,宮女和侍衛的問題,曆朝曆代不新鮮,不過是為了宮闈清淨不得不禁止,但都是幹柴烈火的年輕人,攔也攔不住,由著他們吧!”
慕容霓裳見端木玦這般的鬆了口,自己也是鬆了一口氣,說道:“臣妾替輕雪謝皇上恩典!”
見慕容霓裳竟然要行大禮,端木玦連忙將她攙扶起來,愛憐的說道:“你身子不便,日後這些俗禮就別請了,後宮裏頭的妃子有了身孕尚且能夠免禮,你還逞什麼強……”端木玦見此時慕容霓裳心情挺不錯,繼續說道:“太後進來身子不爽,自然是心情也壞,你還是少去福壽宮,尤其是不能自己去,福壽宮下人多得是,何必自己勞累,你有身孕,不比往日,一定要多多的小心著來,知道了嗎?”
聽端木玦這麼一提點自己,慕容霓裳立刻心知肚明,看來汪太後是此刻瘋癲異常,不然端木玦定不會拉下臉來說這件事情的,不過想必汪太後此時的形容正中自己的下懷,慕容霓裳卻是麵露擔憂之色淺淺的歎了口氣,說道:“臣妾的身孕真是懷的不是時候,就連母後身患重病都不能親侍奉在病榻前試藥伺候,臣妾怕是唯有日日誦經,抄寫佛經來祈福母後!”
端木玦見她如此的不記仇恨又乖巧懂事,心疼的將慕容霓裳擁入懷中,感慨一般的說道:“霓裳,得妻如此,夫複何求!”
懷中的人卻是淡淡的一笑,不似剛才愁苦的麵容,‘得妻如此’她是他的妻子嗎?自然不是,她慕容霓裳不過是端木玦的皇後而已,這一點她是記得真真切切,貪婪的人就是這樣,明明已經做出了選擇,卻是非要貪婪的想兩者兼具,最後隻能是迷失了自己。
……
翌日,慕容霓裳在琴閣單獨召見了魏意,她想聽聽魏意的心思,如果魏意真是值得輕雪托付終身的人,即使身有殘疾也並非不可跨越的鴻溝,世上男女,摯情摯愛,往往在於心而不在於身,更何況是輕雪心甘情願的。
冬日裏,琴閣已經關上了拉門,那一方一方的格子窗上都用雪景的彩繪糊上了,原本夏日裏的輕紗簾都撤了去,換上了琉璃製得的小窗,在日光下遠遠地看去熠熠生光,霓虹斑斕,慕容霓裳身子不方便,已經是很久沒再彈過琴了,今日墊高了琴案,彈上了一首曲子,可是指尖竟然不如以前靈活了。
感慨間方才發現,門上已經映出來一個人影,瘦削的身軀在藏青色的鬥篷下顯得極其的挺拔,隻是那身影,應經被格子窗剪切扭曲成了幾塊,魏意不知道什麼時候來的,竟然在外麵聽了自己彈了半天的琴,也未敢打擾,慕容霓裳說道:“進來吧!”
魏意到底是世家的公子,即使做了太監也是彎不下自己的腰杆,勉強的做出一副奴顏媚骨、卑躬屈膝的樣子,慕容霓裳心中對他始終是存著一份的憐惜。
“奴才給皇後請安!”魏意似乎隻有麵對慕容霓裳的時候,頭低的才是如此的自然。
“平身!”慕容霓裳又撥動了琴弦,她既然相與魏意私談,就一定是不想任何隔牆有耳的人聽見,於是用這如水的琴聲掩飾,“魏意,在本宮身邊多日了,你覺得輕雪如何?”慕容霓裳開門見山的問道。
魏意出乎意料聽見慕容皇後這麼問,他隻是沉默,想要開口,卻還是沉默,慕容霓裳權當做魏意不好意思,畢竟他是淨過身的男子,男女之事略帶羞辱。
“魏意,輕雪……”
“奴才是廢人,不能耽誤輕雪姑娘的一生。”魏意打斷了皇後的話答道。
“魏意,本宮從未另眼看過你,雖然在外人眼中,你是太監,可是本宮的心中,你卻是魏意,一個沒落的,身不由己的世家公子,眼界、才情、智慧都令人折服,若不是天意,恐怕本宮此生都沒有這個福分讓你鞍前馬後,所以你不必自卑,本宮直言不諱,輕雪傾慕於你的為人,才學,德行,自然不會計較一些虛妄的東西,所以本宮想聽聽你的心思,如果你對輕雪心存喜愛之情,本宮願意做一回月下老人,玉成此事。”
魏意的臉色如此的慘白,讓慕容霓裳心中有些忐忑,自己明明不曾說錯話,魏意也不是心中狹隘的人,為何如此的麵生悲戚,難道是心傷於自己的殘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