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周氏,蛇蠍心腸、經營成府,如飛燕喝的嬖女之流,謀害皇嗣,戕害妃嬪、宮女,罪不容恕,為正宮闈之律,延續祖宗之血脈,褫奪周氏封號,位份,典為庶民,處以周氏以極刑,年周氏有教化天子之恩,故免去九族連坐,欽此!”
管密看著聽完詔令已經癱坐在地上的周謹儀麵無表情的合上了聖旨,極刑——這是龍止國曆朝以來第一個被處以極刑的妃子,何為極刑,即剮刑,劊子手要用一千刀將人的肉一片一片從身上割下,又稱千刀萬剮,處以極刑的人要麼是行刺聖上,要麼是邪教之流,或者是動搖皇家根基,而周謹儀戕害兩位皇子,一死一殘,而且屢次謀害皇後,處以極刑也算是起到了震懾的作用。
“周氏!接旨吧!”
不管之前有多麼美好的封號和名字,一旦被褫奪,典為庶民,在這皇宮裏也就隻剩下‘什麼氏’這樣一個稱呼,好像死了丈夫孀居的女人,又像是贖了身的腰貨娘子,不管怎樣,都是最為低賤的意思。
周謹儀顫顫巍巍的抬起一隻手,幾日以來在冷宮裏的折磨,已經令她容顏憔悴,身體虛弱了,從袖口裏露出一截來的手臂,已經如同枯柴,仿佛是垂死之人,指尖觸及聖旨的黃色錦緞,柔軟細滑,就像許久前她躺過的褥子一般,管密按照程序問道:“周氏,你可有話要說?”
周謹儀雙手捧著拿到處以極刑的聖旨,腰背挺直的跪坐在冰涼潮濕的地上,答道:“我要見慕容霓裳!”
管密幾分猶豫後說道:“皇後未必會見你!”
“她一定會來見我的!”周謹儀心中清楚地說道:“她等著看我這副樣子,已經等得好久了,所以怎麼不回來,隻要你將話帶到,她就一定會來!”
管密甩了一下手裏的拂塵,剛要走,周謹儀又問道:“我的兩個貼身丫鬟可還活著?”
管密駐足,背對著周謹儀說道:“看來你還是不了解慕容皇後!”
“哈哈哈……!”周謹儀聽聞管密的話之後仰頭大笑,麵露哀戚之色,“珠兒!墜兒,你們先我一步而去,等到了奈何橋邊一定要等等我,也好在底下相遇!”
周謹儀想在死之前見一麵慕容霓裳,管密不敢隱瞞,趕緊去承乾宮傳話,其實他也很好奇,都到了這副田地,兩個女人之間還有什麼好說的。
一見管密進了承乾宮,守在外麵的小宮女變量忙的向裏麵通傳,慕容霓裳此時正臥在床上,心中發空,腦子裏亦是一片空白,聽見管密來了,她做起了身體,攏了攏頭發,露出一張憔悴的臉來。
“奴才給皇後請安!”管密打了個千兒。
“公公有何事?”慕容霓裳聲線略顯沙啞的問道。
“回皇後娘娘的話,老奴適才去了一趟冷宮,將陛下的旨意宣給了周氏,她有一個最後的遺願,便是見娘娘一麵!”
“她何時被押往死牢?”
“明日一早,大理寺卿會親自來提人!”
慕容霓裳果然點了點頭說道:“帶本宮梳妝一番,自然會去冷宮見她,你退下吧!”
慕容霓裳吩咐輕雪和小奴小心的為自己打扮一番,穿上櫻粉色的滿繡短襖,底下襯著大紅的石榴裙,足蹬一雙紅底的小朝靴,慕容霓裳選了正紅色的口脂,輕雪以為慕容霓裳盡量選鮮豔的顏色是為了遮擋自己略顯憔悴的容顏,卻不料那些豔麗的色彩,隻能讓她雪一般潔白的肌膚變得更加的憔悴,寂寞。
“娘娘,要不打一些腮紅吧?”小奴打開了胭脂盒子問道。
“不了,已經很好了,起駕吧!”慕容霓裳挑了一條花邊是荷葉金線的帕子,三根尾指上金燦燦的義甲耀眼奪目。
輕雪是想帶上魏意的,畢竟周謹儀此時是將死之人,若是她心存歹念害了慕容皇後,豈不是得不償失了,可慕容霓裳卻拒絕的說道:“不用了,本宮本來就是要和周謹儀單獨見麵的!”
“娘娘,那罪妃周氏是將死之人,若是對您不敬怎麼辦?周氏現在指定還是娘娘您了!”小奴提醒的勸道。
“周謹儀不會,她殺了本宮也不會自己活,可若是留住本宮,或許還能為她做一些事情!”慕容霓裳一邊擺弄著手指上的義甲一邊回答道。
“為她做事?奴婢這倒是糊塗了!”小奴和輕雪隔著轎子對視了一下。
“對!周謹儀怎麼甘心自己是,她要拉一個墊背的,那便是汪太後,她腹中的孩子是當年汪氏動的手腳,所以若是留下本宮,就是為了報仇!”
“她怎麼確定娘娘就會為她報仇?咱們承乾宮與她可是水火不容的!”
慕容霓裳在轎子裏一搖一晃的說道:“本宮的確是她的仇人,可是她心裏還有更大的仇人!”
說話間轎子已經抬到了冷宮牌坊外的長門街,這條街向來肅殺,沒有四季之分,內務府的花匠也沒有工夫打理這裏,除了一些枯敗的樹枝葉子,並未有其它的植物,慕容霓裳踏上那條長門街向冷宮裏走去,隻聽大門吱呀一聲便開了,“你們兩個在外麵候著!”慕容霓裳要自己進去。